迷失在沙漠中的人

一念行者 著

有這樣一則小故事，迷失於法語沙漠中的人也許該聽一聽：

有一對父子，要穿過沙漠去往對邊的聖城。聖城裏不但整個城市美如天宮，更重要的，凡是加入這個城市的人，一生快樂無憂。這對父子因為在沙漠的這邊生活得不怎麼樣，他們想擺脫這種局面，過上一種全人類都夢想的並且一致的快樂生活。於是他們決定結伴穿過沙漠，抵達聖城。

這對父子中，其實父親並非普通的父親，他是從那聖城返回來的城中居民，但兒子卻是位人間普通的人。就這樣，他們一同穿越沙漠，去往美麗的無憂聖城。一開始兒子踏入沙漠，不但沒有煩惱，還有新奇和興奮，因為他從沒見過沙漠，他覺得好玩。並且，他們不缺吃，不缺渴，他們攜帶的乾糧還都有。因此兒子很好玩地跟著父親橫行在沙漠之中，頭三天裏，沒有任何問題。到了第四天，兒子開始有點不耐煩了。一是因為這樣不停地行走，有點太單調，沒有什麼意思；二是因為他感到有點疲憊了，疲憊讓他對一切有點失去興趣；三是沙漠裏的乾旱和熾熱的陽光讓他開始煩躁，甚至想讓他罵娘；四，更致命的，他們攜帶的乾糧和水快用完了，父親已經不停地提醒他要節約水和糧食了。

到了第四天的傍晚，徹底地，他們所攜帶的乾糧徹底吃完了。兒子也到了他忍受的極點。望著茫茫的沙漠和即將來臨的無邊黑夜，除了煩惱和忍受身體的焦渴和饑餓外，後悔開始進入兒子的心，緊接著抱怨開始升起，他不停地抱怨父親心高妄想、不安分守己，說他們決定是錯誤的等。似乎兒子一步也不想走了。

但父親多世來往於這片沙漠，他不但熟悉這沙漠裏的每一段路、每一片風景、甚至每一粒沙，更重要的，他瞭解穿越沙漠人的每一時期每一階段的心理變化及特點。為了鼓勵兒子穿越沙漠，父親得想點辦法。於是他的主意來了。他對兒子說：“兒子，昨天夜晚，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夢見一位十分清淨安詳的人，他對我說，離此五公里處，有一些黃金和豐富的食物與水等，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那夢境如此清晰，如此真實，如此逼真——更為巧合的是，它和我們沿途走過的風景一模一樣。與其躺在這裏後悔、抱怨，讓自己的心忍受虛妄的折磨，不如我們起身去看一看吧，也許是份希望。如果我們幸運，得到天神的護佑，也許真的得到黃金和食物呢。”兒子同意，於是天還沒有完全明亮，這對父子就又出發了。

因為懷揣父親給予的希望，並且也只有五公里的路，兒子走得還算可以。不知不覺，他們到了。他停下來開始尋望父親夢中所夢見黃金和食物。無邊的沙漠平整荒涼，似乎什麼也沒有，兒子開始有點失望。就在這時，父親突然大叫起來：“快看，那兒有一棵低矮的小樹，也許我們的寶貝就在那樹下。”因為滿心的絕望和從中生起的純粹的渴望，兒子也沒怎麼想，就跟著父親來到那棵矮得像一株花一樣的小樹下，他們開始用手扒樹下的沙子。不一會兒，寶貝還真出現了：八塊金條，還有一個土褐色的袋子，裏面是豐富的食物和一大袋水。兒子高興極了，他們不但有吃與喝的了，更重要的他們還得到八塊金條。這在沙漠這邊的村落裏他們想也沒想過的。

借著兒子得到禮物的興奮勁，父親說：“兒子，我們趕快走吧，假如我們到了聖城，那裏的食物和財寶，比這多百倍、千倍、百千萬倍。我們趕走趁著有勁兒快趕路吧。”於是，這對父子又趕路了。

他們走啊走啊，遼闊而沙漠好像沒有盡頭，熾熱的太陽焦烤著這一片茫茫白沙，仿佛這是一口炒豆子的熱鍋。不久，他們又陷入了同樣的境地：食物吃完了，水沒了，疲勞充滿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兒子同樣地又是後悔又是抱怨，只是這次悔怨的濃度更高，但氣力卻不足。兒子說：“爸爸，我們過不了沙漠了，我們將在死在這曠無人煙的沙漠裏了。我實在不想走了。”

父親說：“兒子，路我們都走過了一半了，再堅持下，聖城就到了。一旦到達那裏，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趕快走吧。”兒子說：“爸爸，別騙我了。到聖城至少還有三分之二的路，無論如何我們也跨不過了。”因為失望和疲勞，兒子不奢望那麼遙遠路程之處的事情了。父親也沒辦法，於是爺倆聊著聊著，進入了睡夢。半夜裏，父親突然又把兒子叫醒，說：“兒子，好消息。同樣的夢境又在我的夢中出現了。我夢見，在此十二公里處，有比上次食物和金條多五倍以上的禮物等著我們的呢。我們趕快出發吧。”兒子被從睡夢中一下子叫醒，過去的老故事還沒進入腦海，而新的、充滿希望和誘惑的新故事沖進來了，並佔據了主導。兒子跟著父親，懷揣新的希望，又出發了。

在到了十二公里處，果真，他們發現了比上次多五倍的食物，並且還有一堆碩大的鑽石。兒子高興壞了，猛吃猛喝了一陣，撫摸黃金和鑽石，他自己的夢想激發起來了。這次不等父親催促他，他已叫爸爸趕快趕路了。他說：“爸爸，也許離這不遠處，還有更多食物和比黃金、鑽石更好的東西呢。我們趕走出發吧。”於是父子倆又出發了。

但走完了應該的路，食物依舊吃完了，並且背上的黃金和鑽石也開始成為負擔。但還好，因為有上兩次的經驗，且自己也建立起了自己的夢想，兒子終於能夠自己啟動自己了。於是也不用父親再次鼓勵和催促，他自己激勵自己往下走，甚至還不停地激勵父親。只是除了這，他不停地問父親，你的夢境又出現了嗎？在離此多遠處等。

父親告訴他，那夢是真的出現了。在離此十八公里的地方。過去都是父親走在前，兒子跟在後；現在，兒子興匆匆地走在前，父親跟在後了。沙漠裏，這一對父子的形象，宛如世上最美的畫。

走著走著，在還未到十八公里處，兒子突然起了個疑。他的懷疑是：“這黃金和鑽石是真的嗎？”他從沒見過黃金、鑽石，他只是聽說過，聽人描述過。如果不是真黃金鑽石的話，他擔心自己就是背著一堆石頭嘛，他怕自己的力氣白費。於是他將他的懷疑告訴了父親。父親說我也不知道，看看今晚我還有沒有什麼神奇的夢出現。兒子說：“嗯”。於是他期待父親的夢了。

果然父親的夢又來了。他們被告之：“在此離六十二公里處，住著一位老器匠，他會鑒別金銀珠寶的真假。”兒子又給予了希望，什麼也沒多想，頭腦裏只想這他背了一路的金子和鑽石是不是真的。於是他催促父親快點，他想得到個結果。他想知道，他身上背著的是不是真金實寶。於是他們匆匆趕路。

走到六十二公里處，果然有一間簡單的小屋，裏面住著一位老人家，提供給他們簡單的飲食和休息之所。並且他會鑒別金銀珠寶。於是年輕人拿出了他的珠寶給他看，也沒想到老人家會不會見到他的金鑽起歹心、謀財害命什麼的。他馬利地拿出來，交于老人鑒別。老人看了又看，說：“放心吧，小夥子，這是真金和寶鑽，世界上最好的。我鑒別了一輩子這些東西了，沒出錯過一次。”於是這位青年和父親又歡喜地趕路了。他期望一下處在什麼地方有什麼樣的珠寶了，他高興地想著那些寶貝和禮物，似乎忘了他們的目的。

因為得到珠寶和想得到更多的禮物，他開始思考父親。他想：“我父親是不是有神通了？為什麼他每次都夢見得那麼准？”這時他腦海中又出現了那位老人，於是他又起了疑惑：“這一切是不是被設置好了？”他感覺這一切如夢如幻似的。

看著孩子的這一舉一動，父親平靜而安詳。但他沒有告訴兒子說：“傻孩子，到了聖城，不管你所攜帶的黃金鑽石是真是假，到那還有什麼用呢？那裏的石頭都是黃金，沙子都是鑽石，有比這美好千倍萬倍百千萬倍的在等著你呢。”

父子倆又上路了。一路上，他們經過五裏營，十二裏店，十八裏鋪，六十二處所橋……，終於他們到目的地了。

當他們把這一切拋在身後時，一座光明的聖城出現在他們眼前：那聖城發出著優美的光，妙香從那裏傳來，隱隱還聽見天歌妙舞，確實如傳說中的，那城裏石頭都是珠寶，人人都快樂無憂，那裏聖主以及伴女，美得無以復加……

兒子看到這一切，“咣當”一聲，背上的滿袋金銀珠寶滑落在地上，他顧不得了，瘋狂地跑向那聖城……

“一切如聖人所說，從村落到此城，沒有一處虛言。”兒子走進聖城的那一刻，頭腦中出現了這樣的念頭。兒子跑著跑著，他突然停下來，回頭看了看自己扔在地上的諸多寶貝，一個聲音在他心裏說：“管它們是真假呢，享受比那更美更好百倍千倍百千萬倍的就是了！”

彼村落就是閻浮提，此聖城就是阿彌陀佛城，這一路就是修行，途中貝寶便是那些佛法概念，依次出現，只是次第引領和巧妙設施。精進的聖行者，你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