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15日

城堡保衛戰

心靈園丁著


自小,我便開始建築自己的城堡,我是城堡的城主。
自小,我便開始與人進行城堡攻防戰,我與其他城主不斷的開戰與攻防。
勝利者,將可以更加鞏固自己的城牆。而失敗者,將被毀去自己所擁有的城堡。在自己的城堡哩,我感覺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安全以及如此的有力量,城堡內的一磚一瓦,都是與人不斷攻防後所遺留下來的。磚瓦是用血汗構成,加入各式各樣的故事,不斷千錘百鍊後的紀念,堅硬無雙,它是我生命存在的證明與保障。

自小,我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我隨時與父母、兄長、朋友鬥爭,長大後,我不斷與同事、長官、下屬攻防。成家後,我再與伴侶、小孩征戰。就這樣,我的城堡日益穩固而牢靠,我是城堡的城主。

這座城堡雖然安全、穩固與熟悉,但我卻無時無刻的感到孤獨,不論我是贏是輸,我總是感到孤獨。不論我擄獲怎樣的功名利祿,我依然擺脫不了孤獨。好似孤獨是我的本質,不論我彈跳的有多高,我始終要落地,而在地上等著我的,便是孤獨。那伴隨著濃烈的感傷、憂鬱與自憐的孤獨,始終是我揮之不去的夢靨。雖然我是一城之主,我卻覺得與天地不容。雖然我是一城之主,但除了自己的城堡外,我卻無處可去。雖然我是一城之主,我卻遭受孤獨的無情折磨。

自小,我便以自己的喜好、信念和習慣為鋼筋混凝土,來建造自己的城牆。我到目前的一生就守著這小小的城池、固定的城池過日子,我獨自在這裡喜怒哀樂,生老病死。

我隨時與人爭戰,一場又一場的思想保衛戰。護衛的,是自己的價值觀與是非觀。我與家人論戰,我必須維護自己的價值觀與是非觀。我與公司長官同事論戰,我必須維護自己的專業觀與是非觀。我與下一代論戰,我必須維持自己的道德觀與經驗觀。就這樣,每一個做事方法與觀點與我不同的人,我都會不自覺地與他論戰。

我用喜好、信念和習慣建築城牆,你用你的,而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在自己建築的城牆裡,雖然熟悉、舒適且具有掌控權,卻也同時讓我失去了自由。我成了自己城牆內唯一的囚犯,我囚禁了我自己,以自己堅信不移的「價值觀」囚禁了我自己。每一次的攻防勝利,都讓我更加堅信自己的價值觀與信念是對的、是正確的。

我的城堡讓我孤獨,卻讓我有著強烈的存在感。沒有了城堡,我該如何生存?沒有了這些價值觀與信念,我該如何活下去?誰敢拆了我的城堡、誰敢挑戰我的價值觀與信念,我便與他拚個你死我活。我的城堡讓我有了價值與存在感,沒有了這些,我是誰?

我是城堡的主人,但我卻無比的憂傷與孤獨。偶而走出自己的城牆外、自己熟悉的領域外,讓我有種彷如新生般的活力與精采。但不久,我終會再度退回自己的觀念城堡內,繼續日復一日的信念保衛戰。

回顧此生,我踏上修行的道路,我開始親手拆除自己辛苦構築的一磚一瓦。那便是修行的真諦:親手拆除自己的城牆,放自己自由。每一磚瓦都有它各自的故事,那曾經是自己所擁抱不放的信念,如今,我親手敲掉它。每一次磚瓦撞擊,都讓我心如刀割,畢竟,它是自己親手構建的阿。但每一磚瓦的掉落,都讓我更加的自由與雀躍。我的修行便是當一個敲磚的人,不斷不斷的敲下自己的城堡,讓外面自由的空氣流入我的肺。


來吧,加入我的行列吧。終有一天,你將不再擁有自己的城堡,因為,你將以天地為城牆,你將不再有需要護衛的東西,你將成為風,千變萬化。你將不再孤獨,因為不再有城牆可以隔絕你我,那是自由。



2016年3月2日

生命不是我想像的那樣

心靈園丁著

我是生命的一種現象,花、狗、猩猩、人,是生命現象的不同類型。其中,主觀又個別化的觀點,是「人」這種類型生命的特點,如同仙人掌有針刺一樣的特點。這些特點是這種類型的生命獨有的,依此特點而發展出來的生命模式,也只適用於此種生命類型。人類文化、人類道德觀點、是非對錯判斷等等,只適用於人類此種生命類型。



看著花朵冒出新芽,隨著時間推移,漸漸的成長開花、枯萎凋零,如同人,也如同「自我」的成長經歷。

宇宙何其大,而人類所建立起來的各種道德規範、文明經驗,也只適用於人類本身。而我們各種制度文化的建立,又都是奠基在「自我」存在上。沒有「自我」,人類與「動植物」之間便不會有太大的差別,人類與「生命」之間便不再有隔閡與分離,而人類便成為生命的一種純粹展現,如同一朵花般的展現。人的身體便如同花,是讓生命充滿其中並加以充分展現的一個載體。不同的生命類型便會依其天性展現出不同的生命現象,如同不同的花種,就會開出完全不一樣的花朵。

人,因為有「自我」,一個不屬於身體,依附在生命上的一種特殊現象,卻自認是生命的主人、擁有者、主體。它是由一團又一團的思維及情緒能量所組成,它是生命的一種現象,生命結束時,它也隨之結束,因此稱它叫「依附於生命」。

說人一直活在夢中,這種說法倒也不錯,只是,總還是覺得不夠力道跟貼切。事實上,人的一整個生活及所建立的文化、信仰、價值觀,只適用於人類,且還不是全人類,因為有人認同有人不認同。更貼切的說,是只適合「依附於生命」上的「自我」。整個人類文明其實充其量就只是「自我文明」,如果自我是一個虛幻的存在,那麼,整個文明當然就是一個虛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