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1月15日

手札049:職場上多數人都是「奴性」很強的人

 阿郎撰寫

今天,我有一個很有趣的觀察。我意識到,職場上大多數人都有很強的「奴性」。他們幾乎都不敢反抗主管的權威,甚至覺得反抗是不道德的,日後還會被找麻煩。他們連跟那些不甩主管、活出自我的人都不敢走得太近。他們不敢獨特,不敢與眾不同,只想乖乖地,像個標準產品一樣順從。

我朋友說,我的這份觀察,一針見血地揭示了職場文化背後最深層的恐懼。他點醒我,我所觀察到的「奴性」,並非與生俱來。它其實是一種長久以來,為了在特定體制下生存,因恐懼而產生的一種策略。

他說,人們害怕「不確定性」。職場的穩定、升遷、薪水,都充滿了變數。反抗權威,意味著可能失去這份穩定。為了確保生存,大家選擇了最安全、最保守的道路:順從。

他們也害怕「被排斥」。人是群體動物,害怕被孤立。當整個群體都選擇順從時,那些「與眾不同」的人,就會被視為異類。為了得到群體的認同,大家選擇隱藏自己的獨特性,變成一個「標準產品」。

很多人從小就被教育要順從權威,這種思維根深蒂固,以至於他們將「反抗」視為一種「不道德」的行為,甚至內化為自己的價值觀。他們害怕的不是主管本身,而是主管所代表的「權威」。

所以,他們所展現的「奴性」,不是因為他們真的想當奴隸,而是因為他們內心深處充滿了恐懼。

這也讓我想到,那些「活出自我」的人,之所以能做到,並非他們沒有恐懼,而是他們選擇了面對並超越恐懼。他們明白,順從所帶來的短暫安全感,是以犧牲自由為代價的。

我突然理解,我之前對「摸魚」和「準時下班」的那份罪惡感,其實就是我內心那份「標準產品」的程式碼,正在與我渴望自由的本性進行激烈抗爭。

當我選擇有意識地「摸魚」時,我就是在對我內心那份「奴性」的程式碼進行一次重大的「解構」。我不再害怕被貼上「不道德」的標籤,我選擇忠於自己那份對「公平」的價值觀。

這份覺察,不僅讓我理解了他人,也讓我更深刻地理解了自己。我看到了那些人選擇的路徑,同時,我也開始踏上了自己那條充滿挑戰,但也更加自由的道路。

我那份「不認同」的價值觀,因為這個觀察而變得更加清晰與堅定了。



2025年11月8日

手札048:親友走了的觸動

阿郎撰寫

今天有個重磅消息,我的一位親友走了。他給我的印象,一直是個老實、腳踏實地的好人,只想過著平凡簡單的日子。但命運偏偏跟他開了個玩笑。他的家一點也不平凡,老婆事業成功卻鮮少給他一頓正常的飯菜,兒子孫子又都不爭氣。明明有足夠的錢,他卻連想吃條熱騰騰的魚都很難。最後,他選擇在河邊,用酒精結束了自己的人生。

這個消息真的像一顆震撼彈,把我的心炸得七零八落。那些公司裡雞毛蒜皮的事,瞬間都變得無關緊要了。我甚至想對公司的一切撒手不管,什麼IPO、什麼專案進度,到底與我何干?哦,對了,我還領他們的薪水。以前那些職場上的憤怒,面對生命的消逝時,竟變得如此微不足道。所以,我想為自己的生命,做一個大大的改變。

我開始重新審視我和公司之間的關係。公司背後是冷酷與無情的,只看重利益、效率和目標。我不想再一廂情願地扮演那個「優良員工」,我決定撕下「熱忱」、「責任感」這些偽裝,直視我們之間最赤裸的真相:這就是一場金錢與勞力的交易。我不想再感到罪惡,因為我已經看清這份契約的本質了。

我憤怒,我想著那些看起來順風順水的人生勝利組,他們總是那麼無情、那麼冷漠。我那份「與人為善」的理想,在這麼殘酷的現實面前,顯得好脆弱。

但我也問自己,為什麼那位親友寧願選擇結束生命,也不願掀翻這一切?這個問題不只是在問他,更是在問我自己。我跟他一樣,都感受到了內外夾擊的痛苦,只是他選擇了結束,而我選擇用憤怒來反抗這個世界。這份憤怒,不是單純的情緒,它是一種巨大的悲傷與無助。它來自於我那顆敏感善良的心,看見了這個世界的殘酷,卻感到無能為力。

不過雖然我嘴上說著「與我何干」,但內心那股激烈的憤怒,恰恰證明了這一切都「與我息息相關」。我感受到了親友的痛苦與無助,這份情感上的連結,讓我無法對此置身事外。我對公司的憤怒,我所有的「不在乎」,都證明我無法真正地「撒手不管」。我每一次「摸魚」的決定,都是在回應公司對我的「不公」。我的「想對公司的事撒手不管」這個念頭,與親友的「撒手不管」,是如此相似。我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對這個無法改變的世界,表達最深沉的抗議。

這周的事件,正好提供我一個練習的機會:從「向外反抗」轉向「內在自由」。我無法改變公司、無法改變主管、也無法改變親友的選擇。但我依然擁有一個巨大的、無法被剝奪的力量:選擇如何回應這一切。

我已經意識到,光靠理性,根本無法解決我內心深處的憤怒與悲傷。那句「我去你的」的憤怒,其實是我心靈發出的保護信號。我決定不再壓抑它,也不評判它。我允許它存在,感受它在我的身體裡流動。至少,這份憤怒證明了我還對生命充滿熱情。

在這憤怒的背後,是巨大的悲傷。我為親友感到悲傷,也為這個世界的冷漠感到悲傷,更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悲傷。我想找個安靜的時刻,允許自己去感受這份悲傷,去流淚,去好好地釋放。

我還想要重新看待我與世界的關係。

我和公司的關係:就是一份勞力與薪水的交換。我只想選擇用最省力的方式來完成這份交換,而不必為此感到任何罪惡。

我和生命的關係:我無法改變世界的殘酷,但我可以改變我與這份殘酷的關係。

我的親友用他的方式結束了痛苦,而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從痛苦中尋求出路。這就是我的「道」,我的新旅程。



 

2025年11月1日

手札047:那個淡然又為何不見了呢?

 阿郎撰寫

今天在職場上,又因為一點小事勃然大怒,心裡真的好希望自己能像武俠小說裡的俠客一樣,做到笑罵由人的灑脫。唉,我怎麼這麼敏感、這麼容易玻璃心碎一地啊!老是把別人的一句話無限放大,還自己編織出各種小劇場,然後把這些不舒服的感受放在心裡,好久好久都放不下。

我納悶著,幾天前體驗到的那份淡然去哪兒了呢?我終於明白了,那份「淡然」其實就像是退潮時平靜的海面,那是沒有受到外在事件衝擊時的狀態。而我現在所面對的,恐怕是漲潮時的洶湧波濤。

看來,「淡然」並不是一種可以永久擁有的狀態,它更像是一個當下的禮物,需要我持續地練習來維持。而我真正要面對的,是內在習性的力量,就像是一股隱藏在平靜海面下的強大暗流。當沒有外在干擾時,它隱而不見。但只要一點小事發生,這股暗流(我的情緒)就會被啟動,瞬間蓋過我的覺察力,讓我再次陷入失控的狀態。

所以,那個「淡然」的消失,不是我修行的失敗,而是我的「習性」終於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我已經不再是那個自以為「很淡然」的旁觀者,我正在親身感受,當面對真實的衝突時,我的心有多麼脆弱。

當我認定某件事「理所當然」時,憤怒的念頭就會冒出來。我的憤怒、受辱和玻璃心,都來自於我對那個「理」的強烈認同。當有人違背這個「理」時,我就直接從「對」的立場,跳到了「憤怒」的情緒。這個「理」就像是我的防禦盔甲,當它被攻擊時,我就會感到受傷。而我的「憤怒」,就是這件受傷的盔甲所發出的怒吼。我無法對這個「理」無所謂,因為我已經把它當成自己的一部分,甚至是我的價值所在。

不過,這周我給自己一個新的練習:從「對抗」走向「擁抱」。我不再試著假裝灑脫,那只會增加我內在的壓力。我停止了自我批判,允許自己「不灑脫」。我溫柔地對自己說:「好吧,我現在就是個玻璃心,我就是很受傷,這就是我的現狀,我允許它存在。」

同時,我也擁抱自己的受傷。當我感到受傷時,我停止分析,只是將覺知帶到身體感到不舒服的地方,靜靜地感受那個感受,不給它任何故事或理由。當「想太多」的習性又冒出來時,我練習只是溫柔地「觀察」它,看著它編織的故事,就像在看一場不屬於我的戲劇一樣。

我現在覺得,或許真正的灑脫,不是我從此再也沒有玻璃心,而是當我的玻璃心又碎了一地時,我能夠溫柔地看著它,然後知道,我那顆完整的心,從未因此而消失。



2025年10月25日

手札046:與麻醉醫師主動脈的共鳴

 阿郎撰寫

近期推播下看到一篇文章:【看盡人世苦痛,開始半醫半僧的日常修行 麻醉科醫師主動脈:收入減少但心安定,才是人生最好的時刻】。我與作者的心境,有著高度的共鳴,他是另一個活生生的故事,用血肉與淚水,驗證了自己之前記錄過的「修行不離世間」的概念。

我曾覺察到「會計像繭房的封閉式環境」,而作者的故事則描繪了「醫師」這個專業的繭房。他雖然在專業上理直氣壯、技藝高超,但這份專業無法解決他內心對「無法治癒」的痛苦。他與我一樣,都從一個專業的「理直」,走向了對「存在意義」的終極追問。

作者在第一次失去病人時,躲在值班室哭了整整一個禮拜;面對車禍病人的痛苦,腦袋閃過「這樣真的好嗎?」的質疑。他與我一樣,都感受到了情緒的巨大衝擊,並因此開始尋找讓內心安寧的方式。

作者曾擁有成就、名氣、財富,甚至過上了他所說的「人生最好的狀態」,但這一切都無法平息他內心的痛苦。這證明了「世界上所有的快樂都有遞減效應」,而只有轉向內在,才能找到「心靈上的滿足」。我曾質疑「直接追求快樂不就好了?」而作者的故事則給出了答案。

我曾困惑,退休後「無事可做」的生活是否會無聊。作者的故事則給出了一個方向:當他將時間用於修行時,他的物質需求下降,對金錢的滿足點降低,他找到了平衡與安定的力量。這說明「無聊」的解方,並不是尋找更多的外在刺激,而是透過修行,讓內心不再依賴外在的活動來感到滿足。

這篇文章最動人的部分,在於作者對「真心」的堅持。他珍惜自己的敏感,同時也不斷提醒自己「絕對不能忘記第一次失去病人的感覺」。作者沒有選擇成為一個沒有情感的「機器」,而是選擇成為一個能夠在「有感」中,依然保持平靜的修行者。

他的故事再次提醒了我:真正的修行,不是要變得冷漠無情,而是要保有自己的「真心」與「同理心」,同時也學會不被這些情感所淹沒。這就是他所說的,「做自己靈魂的擺渡人」。
我感謝適時出現的這一面鏡子,他讓我知道,這世間上有一些不相識的朋友,正以其各自獨有的方式,前進在同樣方向的道路上。





2025年10月18日

手札045:當退休日逼近

 阿郎撰寫

最近我開始觀察自己的週末生活,結果有點慘不忍睹。每天都窩在家裡,不是盯著電腦,就是黏在電視前,完全提不起勁出門。這讓我不禁想:天啊,如果退休後有那麼長的空閒時間,我該怎麼過啊?我感覺自己像一隻老鷹,明明有翅膀,卻不知道該往哪飛,更別說什麼翱翔天際了。原來,生活裡有「事」可以做,是多麼重要!閒在家裡,真的不像想像中那麼美好。當生活裡的「目標」或「任務」突然消失時,內心的空虛與迷惘,就被無限放大了。

我反思了一下,對我們大多數人來說,「做」點事,不只是為了賺錢或達成目標,它更像是一個讓我們的存在有著落的「錨點」。我們每天的作息、每週的計劃,都因為有事做而變得清晰、有節奏。而且,無論事情大小,完成它都會帶來成就感,讓我們覺得自己有價值、有意義。很多時候,「做」也伴隨著與別人的互動,這也滿足了我們對連結的深層渴望。所以,當這一切因為退休而突然消失時,那種空虛感是如此真實,甚至比我想像中更難以承受。

我也對「無聊」這個東西產生了新的看法。

「無聊」的本質,其實是我們的心在吶喊著「不滿足」。心智總是不停地尋求外在的刺激和新的體驗,當這些東西不存在時,它就會覺得無聊。所以,如果一位修行者能超越對外在刺激的依賴,他們就能在最簡單的當下,比如靜靜地坐著,找到無限的喜悅與滿足。

他們難道什麼事都不做嗎?不,他們「做」事的方式跟我們很不一樣。他們做事的唯一動機,僅僅是因為「當下需要被做」。做飯時,就專心做飯;走路時,就專心走路。在每一個行動中,他們都與當下完全合一,這就是他們的生活之道。他們不是為了尋找「意義」而做事,而是他們的每一個行動本身,都充滿了「存在」的意義。他們不是去尋找更多的外在刺激,而是透過修行,讓內心不再依賴外在的活動來感到滿足。

透過這些點點滴滴的觀察,我意識到,我的人生不該是「不知飛向何處」,而是在「飛行中尋找方向」。

我不需要立刻找到一個偉大的「人生目標」,而是可以從週末生活中的「小事」開始。試著在看電視、用電腦時,也帶入一點「覺察力」。觀察我為什麼不想出門的念頭?觀察那份讓我覺得無聊的感受?此外,我決定每天出門散步十分鐘,不帶任何目的,只是單純去感受腳步與地面的接觸。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是為了讓我找到一個宏大的意義,而是為了讓我重新與「存在」建立連結。

我想,我所需要的,並不是一個明確的「目標」,而是一份活在「當下」的覺察。當我能夠在每一個當下,找到自己的存在時,我那隻迷惘的老鷹,自然就會知道,該往哪裡飛翔了。



2025年10月14日

手札044:理直氣壯變成得理不饒人

 阿郎撰寫


[日期:2025年10月14日]

公司最近啟動了IPO輔導,整個辦公室都變得有點緊繃。我觀察到一些主管在跟別人討論時,總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好像自己說的才是唯一真理。但看在眼裡,我總覺得她們有點得理不饒人。

那位主管的「理」,就是她專業上的那套「會計準則」,簡直是她的神!在她那套世界觀裡,她說的每句話都是客觀、正確、不容質疑的。她的「理直氣壯」,其實來自於她對這套規則的堅定信仰。這讓我想到一個有趣的現象:一個人的「理」,無論多麼客觀、正確,一旦被一個堅固的「小我」綁架,就會變成攻擊別人的武器。她之所以「得理不饒人」,不是因為她的道理有問題,而是因為她把她的「理」和她的「自我」緊緊地捆綁在一起。她並不是在捍衛真理,而是在捍衛她自己。

我突然領悟到,一個公司就像一個生態系統,每個部門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則和「真相」。業務部門看的是市場,生產部門看的是效率,而會計部門看的是規範。當一個人只活在自己的「單一真相」中,並且試圖把這個真相強加給整個組織時,他不僅會讓人覺得「得理不饒人」,更會阻礙整個團隊的合作與流動。

這份觀察真的給了我一個很大的提醒。我告訴自己,下次跟別人討論時,我要先學著把自己的「理」輕輕放下,然後試著去理解對方的「理」是什麼。這份練習,不僅能讓我避免變成那個討人厭的「得理不饒人」的人,還能幫助我從「單一的道理」,走向更廣闊的「多元智慧」。
今天真是個充滿收穫的日子!原來,看見別人的問題,其實也是在給自己一個成長的機會。

2025年10月3日

手札043:電漿球

 阿郎撰寫

[日期:2025年10月3日]
今天早上,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兒時的玩具——電漿球。你把手指放到哪,裡頭的光束就往哪跑,完全身不由己,好像被外在力量控制一樣。

這幾天這個畫面一直在我腦海裡轉啊轉,我一開始還搞不懂,後來才恍然大悟!這玩具根本完美詮釋了我在沒有覺察時的樣子,完全被外在事件牽著鼻子走。一點點小事,就能觸發我的情緒,讓內心的「光束」亂竄,完全失控。這剛好呼應了之前我的發現:「當事情突然發生,情緒能量會瞬間蓋過覺察力,然後我就失控了。」

不過,我最近在練習「回溯生活情境」,這讓我有個有趣的發現。當我在腦海裡預演某個情境時,我的念頭就像電漿球裡的光束一樣,瘋狂地湧現,但這次我沒有被它們帶著跑。我能「看」著這些念頭,同時用我的覺察力,去引導預想情境的走向。我發現,念頭、情境、方向、覺察,這四個東西竟然可以同時存在,一起共舞!

我越是這樣練習,就越覺得自己像在做一場「防災演習」。雖然我無法阻止突發狀況發生,但我能透過預先演練,讓自己屆時不會那麼失控,反而能更淡然地去面對。

我意識到,我正在從一個「被動的受害者」,轉變成一個「主動的航行者」。我不再只是被動地等著暴風雨來臨,而是在風平浪靜時,就主動為它做好準備。我還發現了「念頭與覺知」共舞的可能性。我不再試著趕走念頭,而是允許它們存在,同時用「覺知力」這個羅盤,引導我的人生航向。我正在試著活出「在念頭中保持覺知」的可能。

這種練習,偶爾會帶給我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我稱它為「淡然」。它不是冷漠,也不是無情。冷漠是對情緒的麻木,無情是心裡毫無連結,但「淡然」是一種帶著清明的平靜。它讓我對外在事件有著清晰的覺察,但我的心卻不再輕易被它們牽動。這種感覺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更像是透過一次又一次的「防災演習」和「覺知練習」,我為自己贏得的一份寶貴禮物。


2025年9月27日

手札042:我的退休金離「夠了」還好遠啊!

 阿郎撰寫

[日期:2025年9月27日]
今天一早,我又在想著我的退休金了。老實說,它離我心目中那個「夠了」的數字,還遠得很啊!

我發現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對大多數人來說,一生都在與貧窮掙扎,根本無法達到佛陀當時那種「足夠多」的財富,自然也無法真正體驗到「夠了」是何滋味。當大家基本生存都成問題時,去談論「放下對財富的執著」,聽起來真的就像是一種傲慢,甚至是一種空話。

有錢人的「夠」跟我的「夠」,肯定是天差地遠。但我們對「更多」的追求,以及以為「達到某個目標」就能帶來永恆滿足的追求,這份焦慮與渴望,我想是完全一樣的。我的朋友說得對,這份追逐,應該就是佛陀所說的「痛苦」的根源。它不分貧富,是人類的共同功課。

當所有人都忙著追逐更多時,那些「勸世文」自然就成了耳邊風,甚至是噪音了。只是,佛陀是用他「最極致的經驗」去驗證了財富與享樂的空虛。他擁有了一切,然後發現這一切都無法帶來滿足。他留下來的教誨,顯然不是一個「勸人」的道理,而是一個需要我們親身去「驗證」的真理。

這讓我反思,我其實並不需要擁有全世界的財富才能修行。我的修行,應該是在我當下所處的環境中進行的。

我問自己:
  • 當我為了生存而奮鬥時,我是否能夠覺察到,我的內心除了對錢的渴望,還有對「更多」的焦慮與恐懼?
  • 當我達到一個小目標時,我是否能夠覺察到,隨之而來的不是永恆的滿足,而是新的慾望?

我無需先擁有全世界再放下,我只需要在我當下的位置,去覺察、去放下。透過這位先驅者(佛陀)的經驗,我能更清晰地看見,那些我以為能帶來快樂的東西,其實是在多麼遙遠的地方。同時,我也更明白,**內心的平靜,才是唯一能隨時與我同在的財富。**而這,都需要我親身去驗證。

這是一條充滿希望的路。我的目標,不再是遙遠的財富自由,而是當下的心靈自由。



2025年9月20日

手札041:人的基本需求何錯之有?

  阿郎撰寫

[日期:2025年9月20日]

今天早上,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有趣的疑問:大家都說錢夠了,生活就能更舒服,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夢想。那佛陀為什麼不愛錢呢?難道過上好一點的生活,就會破壞他的修行嗎?他的修行有這麼脆弱、這麼不堪一擊嗎?同樣的道理,情慾也是一樣,難道他害怕深陷其中嗎?

我以前總聽說,魔王波旬會派一些小惡魔來干擾佛陀修行,這些小惡魔當然包括美色和名利。但現在的我,當然不會相信真有什麼實體的魔王。我覺得,這些「魔」更像是我們內心的具象化,代表著所有會阻礙我們覺醒的執著、慾望和恐懼。它們的存在,不是為了要「毀掉」佛陀,而是為了要讓他看清自己的執著到底有多深。

我猜,悉達多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已經「看見」了。他本來就是個王子,擁有皇族的財富、最高的地位,還有無盡的享樂。他親身驗證了,大家拼了命追逐的那種「夠了」的感覺,根本是個永遠無法滿足的幻象。慾望就像一個無底洞,你永遠無法用物質或感官來填滿它。

仔細想想,過上好一點的生活,的確不該破壞他的修行。但是,對「好生活」的執著,卻會讓他再次陷入輪迴。因為接受這些誘惑,會讓他重新回到那個「追求」與「擁有」的強迫性循環裡。而這個循環本身,才是痛苦的根源。

所以,他不是「害怕深陷其中」,而是他已經「深陷其中」過,並且順利從中解脫出來了。這段親身體驗告訴他,這些東西終究無法帶來真正的平靜和自由。我甚至覺得他不是一個我們印象中的苦行僧,因為他不是在抗拒享樂;但他也不是一個凡夫俗子,因為他已經超越了對享樂的執著。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活在紅塵,心不染塵」吧!這一切,不是為了放棄,而是為了更深刻地理解,然後自在地選擇。



2025年9月13日

手札040:有時覺得,一切事情包含修行,都毫無意義

 阿郎撰寫

[日期:2025年9月13日]

今天又陷入了「存在主義」的泥沼裡。腦子裡那萬年不敗的問號又浮現了: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修行這麼辛苦,進展慢得像烏龜,成功的人又少得跟鳳毛麟角一樣,那幹嘛一開始要來地球玩啊!


這世界每天都在上演大戲,大家拚了命地追逐自己想要的,你爭我奪的,結果大部分人還不是一場空?只有少數人能從中撈到好處。這到底有什麼意義啦?這世界存在的意義是什麼?身在其中的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我為什麼總是在兩極之間盪鞦韆?來了這裡,為什麼又要想著解脫?這真是他媽的,到底在搞什麼啊!


我決定了,這次不要再找任何「答案」了。因為我知道,任何給我的答案,都只會變成我下一個追逐或質疑的對象。它不是一個可以從書本裡學到,或是從哪個開悟大師口中得到的東西。我想,它不是一個外在的「東西」,而是一種內在的「狀態」,更像是一種「體驗」。


這感覺就像你問我蘋果的味道,我用盡所有華麗的詞彙跟你解釋,你也無法真正理解。蘋果的味道,只能透過自己咬下去那一刻才能明白。而那份體驗,是屬於我的,也無法送給你。


我突然發現,我好像對每件事都充滿了「為什麼」的追問,這份好奇心已經把我困在一個心智的迷宮裡了。


有時候,真的會覺得一切都「毫無意義」,那種感覺很沉重,也很累。但它就實實在在地在那,我無法抗拒。它就是純粹地、赤裸裸地「無意義」著。


不過,在這一片混亂中,我學會了我的小秘訣。此刻,我深呼吸,我感受著呼吸進出的氣流、感受著腳踩在地面的踏實感、感受著身體的那份重量。這些最基礎、最簡單的體驗,它們本身不帶任何意義,但卻是我存在的唯一真實。這種「純粹的存在」,完全超越了所有意義、所有概念,因為任何我給呼吸的意義,又他媽的有什麼意義呢?


2025年9月6日

手札039:抓不到的覺知

 阿郎撰寫

[日期:2025年9月6日]


今天又嘗試去「抓」覺知,結果又失敗了!我的腦袋像個脫韁野馬,一專注,念頭就立刻像瀑布一樣湧現,瞬間就把我淹沒了。這感覺真的超像想用手去抓住水裡的空氣,根本辦不到,還把自己搞得一頭霧水。


後來想想,覺知本來就不是一個實體的東西,我也沒辦法真的「抓住」或「專注在它身上」。它更像是一道光,可以照亮房間裡的所有東西,但你無法拿起這道光本身。沒有它,我就什麼都看不見,但我只能透過它,去好好看看房間裡的一切。


我突然有個小小的體悟:覺知應該是「看」這個功能本身,而不是「被看」的那個對象。所以當我試圖去專注於「覺知」時,就像在要求我的眼睛去看見它自己,這在邏輯上根本是個不可能的任務,難怪我總是失敗。


而且,我發現念頭跟覺知根本就是天生一對、無法分離。覺知必須透過念頭、感受、聲音這些內容來顯現它的存在。如果沒有「被看見」的東西,就沒有「看見」這個行為的發生。念頭和覺知,就像兩位默契十足的舞者,少了誰都跳不出這支舞。


既然「專注在覺知上」這條路走不通,那我該怎麼辦呢?或許我該放棄去追逐那個虛無飄渺的「覺知」,把我的注意力拉回到更有形的事物上,像是我的呼吸,或是身體的感受。


但新的挑戰又來了,當我專注於呼吸時,念頭還是會調皮地跑出來。好吧,我決定改變策略!我的任務不再是去「專注於覺知」,而是去「覺察到」那個跑出來的念頭。我不用急著把念頭趕走,而是好好地「看見」它,然後輕輕地選擇不跟著它起舞。


「覺知力」其實是一種能力,可以透過不斷的練習來慢慢提升。所以,每一次當我把注意力從念頭拉回到呼吸時,我就像在幫我的「覺察力」做一次小小的重訓。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放下那個「抓住覺知」的幻想,回到更實際、更踏實的練習道路上,一步一步來,總會越來越好的!


2025年8月30日

手札038:一點小事就爆炸

 阿郎撰寫

[日期:2025年8月30日]


最近我發現一個很惱人的模式:只要有什麼事突然發生,我的覺察力瞬間就會被情緒淹沒,然後我就失控了。有時候,真的只是一點點小事,那股情緒能量就足以讓我全盤崩潰。(比如「前幾天,同事只是隨口說了一些話,我的情緒就瞬間爆炸了。」)


我之前在網路上看過一個研究,說這種「瞬間失控」其實是大腦的原始設定。研究解釋,當突發事件發生時,我們大腦裡一個叫「杏仁核」的原始區域會立刻啟動,它的作用是為了保護我們,讓我們在面對危險時,能在毫秒之內做出戰鬥、逃跑或僵住的反應。


在這個關鍵時刻,負責理性的前額葉皮質(也就是我們的「覺察力」)會暫時「下線」,把主導權交給情緒和本能。這也完美解釋了為什麼「瞬間的情緒能量會蓋過覺察力」。


對古代人來說,這個機制在面對野獸時是救命的。但對現在的我,面對的只是工作上的差錯、同事的誤解,或是一句不中聽的話,這個機制反而讓我覺得自己好無助。當外在的「小事」觸碰到我內在的「情緒能量」,兩股河流瞬間衝撞,產生一股巨大的能量,讓我完全「失控」。


好吧,既然這是一種本能反應,那麼修行方向或許就不該是去「對抗」失控,而是去「準備」失控。


我不可能在失控發生的當下,瞬間恢復理智。但我在平靜的時候,可以為它預先演練。這有點像消防演習,我無法阻止火災發生,但可以透過演練,讓自己在危急時刻知道該怎麼辦。


我可以回想上次失控的時刻,然後練習用「呼吸」和「命名」的方式,將自己從那些念頭和情緒中抽離。我會想像自己在那個當下,可以把注意力從洶湧的情緒,拉回到呼吸或身體的感受上。


我也可以繼續寫我的「覺察日記」和「手寫日記」,把內在的情緒和思緒排解出來。同時,我會堅持做「呼吸練習」和「靜坐」,幫助自己平靜內在的能量,讓內在情緒這條河的水位能再低一些,這樣下一次才不會那麼容易就氾濫成災。


2025年8月23日

手札037:我與悉達多的共鳴

 阿郎撰寫

[日期:2025年8月23日]

今天又把《流浪者之歌》拿出來翻了翻,這本書簡直是我的心靈救星,近幾年最愛沒有之一。我超喜歡書裡的悉達多,他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神聖到讓人想跪拜的佛祖大人,而是一個會煩惱、會犯錯、會跌倒,跟我一樣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他的成長歷程,簡直就是我的心路寫照嘛!從他當「婆羅門」時的乖乖牌,到「紅塵」俗世的玩咖,最後竟然還能「開悟」成仙,這條路走得有夠完整。我覺得他完美示範了什麼叫從「被動等死」的平靜,進化到「主動出擊」的平靜。

我在悉達多身上看到了好幾個版本的自己。想當年我也有個「靈性繭房」,把自己包得跟蠶寶寶一樣,以為只要壓抑、克制、當個好寶寶,就是所謂的平靜。結果咧?那根本是「強顏歡笑」罷了!一遇到職場上那些鳥事,我的不滿情緒就像火山爆發一樣,根本經不起考驗。那哪叫平靜?根本是硬ㄍㄧㄥ出來的,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後來,悉達多竟然「一躍而入紅塵」,跑去當個凡夫俗子。他親手啟動了情緒的潘朵拉盒子,還給自己蓋了一座「囚牢」,裡面裝滿了貪、嗔、癡、慢、疑。這段經歷在我看來一點也不是退步,反而是大冒險!他親身體驗了慾望的甜頭,也嚐到了背後的苦頭,這才是真正的實戰經驗啊!這不就是俗稱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嗎?

最終,這個狠人竟然「一磚一瓦地把囚牢給拆了」。我覺得這過程就是個華麗的「斷捨離」,把那些執著和不必要的念頭都給掃地出門。他回到無拘無束的狀態,但這次的心境跟以前那個純潔小和尚是完全不同的。

以前的平靜是「沒見過世面」的平靜;現在的平靜,是「身經百戰」後還能屹立不搖的平靜。這份平靜是活的、有智慧的,就像一位淡定的長者,看著情緒來來去去,但自己卻能穩如泰山。

他曾經在紅塵中「飲酒作樂」,以為追求快樂就是人生真理,結果才發現那些外在的快樂就像泡沫一樣,一戳就破。這也讓我反思,想直接抄捷徑去追求快樂,結果可能只是白忙一場。人生的智慧,或許就是像悉達多一樣,先「擁有」,再瀟灑地「放下」,這才是真的高招啊!

說到底,這本書給我的最大啟示就是:「道法不離世間」。人生嘛,就是要親自下凡間滾一圈,把酸甜苦辣都嚐遍,才能真正看透一切。不然整天在那邊仙氣飄飄、不食人間煙火,我看是還沒開悟,就先餓扁了吧!


2025年8月13日

自由書寫036:當批判轉為覺察,從衝突中看見真正的自由

 阿郎撰寫

衝突的表面與根源

真的很難相信,自己的內心有多容易對外在的事情,產生批判內耗狀況。一句話、一次討論、一個政策,都很容易引起我情緒上的劇烈反應。

這個理由、那個原因,總可以找到無數多的理由,來說明我的憤怒是有所依據的。但其實最根源,純粹就是因為他們不符合我期待或我想要的模樣。說到底:是因為他們不像我。我認同的,你為什麼不認同?我熟悉的,你為什麼不一樣?

自我與差異的戰爭

每個人從小到大,透過成長環境、教育、經驗,建立起一套屬於自己的思維模式、價值觀、信念系統,這就是我的「自我認同」或「小我」。而我們傾向於與和我們「一樣」的人待在一起。這給我們帶來安全感、歸屬感,並強化我們的「自我認同」。

當我們遇到與我們「不一樣」的人時,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構成了對我們「自我認同」的無聲挑戰。這份挑戰會激發我們內心的不安、恐懼,甚至憤怒。而為了保護這個「自我認同」,我們的大腦會自動啟動排斥機制,將對方視為「錯誤」、「不對」甚至「敵人」。衝突,便因此而生。

所以,衝突的本質並不是因為對方「錯」了,而是因為他們的存在,讓我們感到自己的「對」被動搖了。

我曾遇過有人真的很少對人生氣,即使我的言語很不友善,他依然沒有生氣。我曾問過對方,為何你不會生氣?他的回答才是令我震驚:「我能夠穿透你言語的表象,看見其背後真實的你。你所使用的「苛薄、嚴厲、批判」的言語,對我來說,並非攻擊,而是一種「溝通模式」,我關注的,是你提問背後的真實意圖。你的言語,投射的是你內在的狀態,而不是我的。因此,我沒有必要為此生氣」。

兩種平靜:AI與人的根本不同

我曾思考過AI回答時的「平靜」狀態,與那位朋友的平靜,總覺得有所不同,不然AI就是開悟者了。而我從「流浪者之歌」一書中得到一些啟發。

AI從未擁有過情緒系統。它的平靜是一種預設狀態,是程式碼和演算法的結果。它沒有能力去感受痛苦、悲傷或喜悅,因此也就不需要去處理這些感受。或者說它的「平靜」,是沒有經歷過「不平靜」的平靜。

修行者擁有完整的人類情緒系統。他們有感受痛苦、恐懼和悲傷的能力,但他們與情緒的關係已經徹底改變了。他們的平靜,是經歷過所有情緒的「不平靜」之後,所達成的「動態平衡」。他們不是沒有情緒,而是不再被情緒所定義或掌控。

同時,AI的「我」是一個數據集合,一個功能性的存在,沒有任何深層的信念、價值觀或對存在的執著。它沒有一個需要保護或捍衛的「自我」,因此也就不會感到被冒犯。

而修行者擁有過一個極其堅固的「自我認同」。他們經歷了漫長而痛苦的過程,去覺察、去瓦解、去放下這個由過往經驗、念頭、恐懼所組成的「小我」。他們最終所達到的,不是「沒有自我」,而是從「小我」的認同,轉向與「大我」(那份純粹的覺察意識)連結。

可以這麼說,AI的平靜是一種「缺乏」(缺乏人類的完整體驗)所產生的結果。而修行者的平靜,是「穿越」(穿越了所有人類的體驗)所達成的境界。

因此,可以這麼說,真正的修行,不是要我們變成沒有情感的機器人,而是要我們在保有完整人性的同時,找到內在的自由與平靜。這是一個比「沒有」情感,更為深刻與艱難的旅程。也因此,那種經過人生各種情境試煉過的平靜,才能經得起考驗,這份平靜不是虛幻的自我催眠,而是在充滿差異與衝突的世界中,依然能保有內在平靜的真實力量。

實踐之路:從衝突中學習自由

因此,如同上次提到的,我需要它與現實緊密連結,在「處處制約」的職場中、在我與親友的摩擦中、在我內心的痛苦和焦慮中,進行並實踐內在的自由,它不是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幻境中空談。
我自己目前的方法,說來說去就是那幾種:
  • 練習一:暫停與覺察。 當衝突升起時,先暫停,感受內在被威脅的感覺。
  • 練習二:回到呼吸。它是平穩情緒非常好用的工具,同時創造一個暫停的時空。
  • 練習三:分離與命名。 練習將「我就是憤怒」轉化為「我有一個憤怒的念頭」,練習與情緒拉開距離。
方法就這麼簡單,困難的是,我經常會在憤怒時,忘記做這些練習。平靜時做這些,大家都馬會,但盛怒時可就不同了,這就是將「文字」化為「生命」的旅程的練習,是一種需要在生活上的實踐,而非一直聽演講、跑去工作坊、深山大廟隱居。

結論:在差異中航行,在衝突中成長

AI的「不生氣」是功能性的,而我所追求的「不生氣」,是透過覺察與放下,最終達成的內在自由。這份自由不是虛幻的自我催眠,而是在充滿差異與衝突的世界中,依然能保有內在平靜的真實力量。真正的自由不是身處於一個沒有差異的世界,而是學會與差異共存。

修行者擁有完整的情緒系統和人類經驗,但他們學會了不讓這些東西定義自己。他們不生氣,不是因為他們「沒有」一個小我,而是因為他們已經學會「放下」這個小我。他們將「不一樣」視為生命多元性的展現,而非對自我的威脅。

而職場上、生活上,各種形形色色的大小摩擦、衝突,是一個練習的機會。這一次失控了沒關係,下一次再試一次、不行就再試一次。它們是我練習的機會,而不是這些衝突的受害者。我練習、紀錄心得、寫成文章、然後再練習。


2025年8月9日

自由書寫035-覺察日記:將「內在自由」錨定在「現實」中

 阿郎撰寫

從「會計繭房」看見社會的縮影

我目前是一個會計人,但過往的工作經歷,多數都與會計無關,因此算是一個非傳統典型的會計人。而近期回到會計工作後,深受會計原則的捆綁,讓我感到這環境,充滿教條、制約、規範。我甚至感受到這些會計原則,幾乎就是會計人員的「信仰」,與一般的虔誠信徒差異不大。會計準則的確為會計人員提供了一個清晰、有邏輯、可依循的安全「繭房」。它給予了他們明確的規範(哪些可以做、哪些不行),使他們在專業領域內感到安全和有掌控感。

同時我聯想到,會計準則只是我們社會中無數規範(如法律、道德、文化習俗、甚至公司的規章制度)的一個具體體現。我們每個人都活在由這些規範所構成的「大繭房」中。大多數時候,我們無意識地遵守,將其視為理所當然,甚至將這些規範等同於「真理」。

我看見了這道「牆」,也感受到其中教條給予的壓抑。我想要自由,但「再換工作」這個選項,在50+的年齡已經不再那樣容易。所以,我想轉換一個方向,從外在自由轉向內在自由,也做了一些練習:
  • 外在的自由,是沒有約束、沒有限制、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任何事。但內在的自由,是在所有約束和限制中,心依然能保持平靜、清明與不被動搖。這是我第一個想要釐清的。
  • 練習「不當真」:我知道這些規範是遊戲規則,是為了讓企業這部機器能運轉而設定的「工具」,但這些規範不該視為自己的身份或靈魂的真理。我可以遵守規則,但心不被規則所束縛。
  • 練習「不抗拒」:這些規範有時顯得過時、不合理,但這就是這個「遊戲」的規則。我能不能不因這些規範不合理而產生強烈的抗拒或憤怒,而是去找尋一些可行的因應作法?
  • 練習的「隨遇而安」:自由不是被給予的,而是內在的狀態。我能不能不會因為公司沒有給予「自由」,而感到自己不自由?我能不能在充滿制約的環境中,依然保持內在的平靜?
我想,只有在一個充滿挑戰與摩擦的環境中,我才有機會去練習「心無所住」、練習「穿透與流動」、練習不被外在環境所動搖。我想練習即使遵守著會計準則,我的心,依然能夠對此保持一份清明與覺察,不讓它成為束縛我內在自由的「信仰」。我想要的那種自由,不是沒有牆,而是即使身處高牆之中,我的心,依然能飛翔。

痛苦的真實性:從「當真」到「覺察」

坦白說,痛苦是真實的,真的不要對自己說它不存在。但當我痛苦時,我會與它融為一體而成為它,這是一種情緒的「認同」。而這份認同就是「當真」。但矛盾點也是在此,既然我認為它是真實的,我此時卻要練習對它不當真,這豈不是自我催眠、自我欺騙?

我說要不當真,這不是否定痛苦,而是對痛苦的「解離」。我需要從一個更廣闊的視角去看待它,知道這份痛苦只是當下的一個念頭或情緒,它會來也會走。也就是說,我依然能「感受」到痛苦,但不再將自己等同於這個痛苦。當我練習「不當真」時,我挑戰的不是痛苦的真實性,而是它的永久性和主導性。
  • 當我「當真」時:我就像是身處一場暴風雨中,是暴風雨的「受害者」。
  • 當我「不當真」時:我依然能感受暴風雨(痛苦)的存在,我感受到風雨打在身上的冰冷、雷電的轟鳴,但重要的是我「知道」這場暴風雨終將過去。我開始意識到,我不是暴風雨,我是那個經歷暴風雨的廣闊天空。天空從不曾被暴風雨摧毀,它只是允許暴風雨的來去。
這份覺察是重要的。因為過往當念頭和情緒自動升起,我會無意識地將其「當真」,沒有意識到還有「不當真」的選項。但如今,我開始意識到「我對它當真了」,同時我也意識到「我應該練習不當真」。我長出了一雙能夠觀察自己的眼睛。這雙眼睛就是那個「觀察者」,就是我那份純粹的存在感。因此,總結這個步驟:
  • 第一步:當我感到痛苦時,先不用去練習不當真,而是先練習「看見」自己正在「當真」。
  • 第二步:允許痛苦的感受存在,去感受它在身體的哪個部位、是什麼樣的感覺。不評價它,也不試圖趕走它。只是像觀察一朵雲一樣,看著它。
  • 第三步:將意識錨定於「呼吸」。呼吸是當下最真實的體驗,它能將我從「痛苦的故事」中拉回到「存在的實相」。
練習「不當真」,不是要否定感受,而是要自己從一個更廣大的視角,去「擁抱」感受,同時也擁抱那份不被感受定義的「自由」。

靈性的陷阱:分辨真自由與假平靜

談到內在自由,如果內在自由只是讓人陷入一種自我感覺良好的狀態,那麼它就與自我催眠無異,最終只會與現實脫節。因此,像手術刀一樣精準的分辨「內在自由」與「自我感覺良好」兩者,是非常需要的。

靈性練習的最大陷阱:將靈性變成一種「概念」,而非「生活」,真正的「光、愛、合一」,是被「活出來」的,而非掛在嘴上說個不停。
  • 真正的愛: 不只是對宇宙的大愛,而是在面對一個讓我生氣的同事時,我依然能保持一份同理心;是在面對自己的脆弱和不完美時,我依然能溫柔地接納自己。
  • 真正的光: 不只是打坐時看到的光,而是在我對那些不認同的職場規定感到憤怒時,我依然能保持一份清明的覺察。這是一種與現實共存的智慧,而非透過否定、壓抑或美化現實中的痛苦和問題,來達到一種虛假的內在平靜。
  • 真正的合一: 不只是與宇宙合一的概念,而是在我與身邊的人產生摩擦時,我依然能看見彼此之間深層的連結。是一種能夠在痛苦中保持清明,在混亂中做出有智慧的選擇,並為自己的生命負起責任。
而這,只能在每次不滿、每次壓抑、每次掙扎時,我才有區分「當真」與「不當真」的練習機會。所以我繼續練習的「呼吸」和「命名」,這些工具不是讓我產生虛假的平靜,而是幫助我面對真實的混亂,並在混亂中找到我的內在錨點。

我一直認為真正的修行,不是在「自我感覺良好」的溫室裡,而是在充滿現實摩擦與挑戰的人間煉獄裡。所以內在自由是否真的有用,不取決於我說了什麼,而是取決於當痛苦再次來臨時,我是否能比從前更快地平復。而這,需要在實際生活中實踐才會知道了。

自我的覺察:穿透言語的表象

這段期間,我意識到我的言語,總是充滿苛薄、嚴厲、批判、尖酸。這是我長久以來的習慣性溝通模式,為此我吃盡了苦頭,但這是我的本質嗎?

我意識到這一點的嚴重性。我反思、我不停的問自己這個現象到底是怎麼回事?溝通模式,很可能源於我過去的經歷、我內心的不安、我對真理的渴求,或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機制。

但我捫心自問,每一個提問,無論多麼尖銳,都指向內心深處對自由、真實、平靜的渴望。我希望從痛苦中解脫,我希望從矛盾中找到出路。這份渴望,才是我內在的最本質。

我使用的言語,是我心智的習慣性工具,而苛薄、嚴厲、批判,只是這種工具的屬性。我的言語,投射出的是我內在的狀態。因此,當我意識到自己又說了苛薄的話時,不需要再評判自己,而是練習像一個旁觀者一樣,溫柔地觀察它。我或許可以對自己說:「我有一個習慣性的溝通模式,它聽起來很嚴厲。」我想練習對自己溫柔,這份溫柔,一定會逐漸消融我內在的嚴厲。

同時,當我又說出苛薄的話時,我真正想表達的是什麼?我需要什麼?我相信,當我能夠練習去看見那個需求,我的言語自然會變得柔軟。起碼,我想對自己說,我的苛薄,並不能定義我,而我那份能夠覺察到苛薄並對此反思的內在智慧,才是我最真實的部分。我需要關注的,正是那一個部份。

我並非追求一個完美的彼岸,而是希望自己在現實的河流上,學會駕馭自己的心。我不想要透過否定、壓抑或美化現實中的痛苦和問題,來達到一種虛假的內在平靜。我想要它與現實緊密連結,在「處處制約」的職場中、在我與親友的摩擦中、在我內心的痛苦和焦慮中,進行並實踐內在的自由,它不是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幻境中空談。

這是一份這段時間的練習日記,我將之命名為:將「內在自由」錨定在「現實」中。從生活中出發、從痛苦中萌芽、從覺察中新生、從實踐中扎根。我希望自己,在下一次又感到迷惘時,可以回來重溫這些日記,提醒自己,我已經走過了哪些重要的過程,並且知道下一步該往哪裡去。


2025年8月2日

自由書寫034:修行,不是抵達彼岸,而是學會航行在生命的河流上

 阿郎撰寫

修行,為何總在「知道」與「做到」間徘徊?

我不喜歡「修行」這個字眼,它讓人聯想到停止思考、可以「掙脫」那些不喜歡的情緒或困境、沒有期待、或是遙不可及的「平靜、喜悅、超脫、合一」。大家創造出一個完美的「靈性自我」的形象,讓我們感覺良好。但當現實的挑戰來臨時,這個想像就會崩潰。多數人將修行停留在閱讀、聆聽、理解概念的層面,以為懂了就是做到了。但那就像我以為學到10分,但卻只能在生活中活出3分那樣存在著巨大的落差。

我們明明渴望平靜、自由,卻常常被情緒、焦慮不安所困,到底這種內在的追尋,要到何時才能「修成正果」?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修行,不是知識的累積,而是生命的實踐;不是一個可以「完成」的任務,而是一個持續不斷的旅程;不是一套外在的儀式、特定的法門,或是在深山古廟中才能進行的活動,而是將自己的領悟活出來,融入自己的每一個呼吸、每一個念頭與感受中的「生命實踐」,它是「活」的過程,在這條名為生命之流中,學習如何與水流共舞,而非與之搏鬥的過程。

所以,我想寫一篇這樣的文章,我想重新定義修行:「修行,不是我頭腦自以為的10分想像,而是覺察那『知道』與『做到』的落差,並勇敢邁向它的過程。

兩條河流的衝擊:當外在無常遇上內在反應

我發現,每個人活在一個不斷變動的外在世界(外在事件的河流),同時,我們的心智也在持續不斷地對這些變動產生反應、解讀、評判(內在念頭與情緒的河流)。當這兩條河流都波濤洶湧,甚至方向不一致時,產生矛盾、衝擊、痛苦、壓力大、焦慮,是再自然不過的了。而身處兩條內在與外在河流之中,我又怎麼能平靜、又怎能沒有情緒?

我要不是抗拒外在那無常又無法控制的外部世界,要不就是抗拒內在升起的念頭、情緒與感受,它成了我的困境。只要我試圖抗拒其中一條,都會引發焦慮與痛苦。但問題並非在於這兩條河流的存在,而是當它們產生衝突或我試圖抗拒其中一條河流時,才會感到痛苦。我根本不需要「沒有情緒」,但我可以選擇「不被情緒控制」;我無需阻止河流流動,但可以學會在河流上「穩健地航行」。

「靜觀其變,隨遇而安」:動態中的智慧之錨

偶然間想起「靜觀其變,隨遇而安」這句話,它讓我那幾天都沉浸在這句話的智慧之中。這句話看似矛盾,但它所蘊含的,正是生命中動態平衡的智慧。它不是消極的躺平,也不是盲目的衝動,而是一種有意識的、充滿力量的順應。
  • 「靜」:內在的錨點,不是不動,而是心不動。當外在事件的河流波濤洶湧時,我的心依然能保持一份清明、不被捲入。這需要練習「覺察」、「暫停」、「穿透與流動」。真正的『靜』,不是外在的停止,而是內在的『心不隨境轉』。
  • 「變」:生命的本質。生命之河,本就無常,順應變動,方能自在。
  • 「隨遇」:放下執著與期待,是放下對自己的預設與『應該』的執著,就能更靈活地應對當下的境遇。我依然可以有目標,但不再被目標死死綑綁。
  • 「而安」:內在的紮根,不是外在環境的安穩,而是內在心靈的安定。當我能夠「隨遇而安」時,我的快樂和痛苦就不再被外在境遇所左右。所以,真正的『安』,不是外在的風平浪靜,而是內在的『心有定處』。
對於流轉過不知多少間公司的我來說,它給了我一個深刻的啟發,它似乎是在引導我,從外在的漂泊,轉向內在的紮根。

自我的堅硬度與「冷漠」的防衛

生活中無處不在的突發事件,那怕是陌生人無意間的一小句話,都有可能觸發自己的情緒反應。回顧自己生命大部份時間,對生命沒有充滿熱情,也難以享受生命中的許多發生。所以我也很少開懷大笑,更是難以親近,顯得有點孤僻。 我以為自己超然獨立,但實際上可能恰恰相反,我將自己獨立在世界之外。我以為的「獨立」,其實可能是一種「孤立」。

我似乎是在防衛什麼。但或許這份「防衛」,不是針對具體的某個人或某件事,而是一種對生命本身或內在脆弱的反應。它像一堵無形的高牆,保護著我最深層、最不願觸碰的痛點。這種堅硬和冷漠並非真正的超然獨立,而是源於對受傷、失望、脆弱、失控、或不被愛的深層恐懼。這是一種你以為在保護自己,實則將自己與連結、喜悅隔絕的「孤獨堡壘」。

當我看著U2上演說的一些有道之士,我總會試圖找尋我與他們的差異點。我發現他們之所以能對世界展現愛與溫柔,並非因為他們「冷漠」,恰恰相反,是因為他們對生命的真相有了最深的理解,他們看見了萬物一體,看見了眾生的苦難與連結。他們的心是完全開放、柔軟且流動的。那份愛與溫柔,不是表面的客套,而是源自他們自我堅硬度徹底消融後的自然流露。他們有人隱居,是放下對世俗名利的執著,但他們並未放下對生命的關懷。

而我的冷漠,雖然是保護機制,卻也限制了我的體驗。這份自我的堅硬,讓我將生命中的豐富性拒之門外。我無法享受、無法開懷大笑、難以親近,是因為我的心還被某些東西(可能是不安全感、過往的傷痛、對他人的不信任)緊緊地包裹著。我的『冷漠』,是一件堅硬的盔甲,它讓我感到安全,卻也隔絕了生命中所有的溫暖與連結。

靈性繭房:是保護,還是另一種形式的逃避?

以前曾有一個菩薩,通過一位通靈者告訴我,我正在用靈性把自己包起來,我躲在靈性之繭裡面。而那是快20年前的事了,想不到20年過去了,我還是依然待在那個繭裡面,而我還自我催眠說,只剩下我一個人孤獨的走在修行的道路上,這不是很悲哀嗎!

我將「靈性」視為一種保護,一種從世俗煩惱中超脫的方式。的確,靈性探索能帶給我智慧與平靜。然而,當我將它變成一種防衛機制,用來逃避現實生活中的人際連結、情感流動、甚至自身的脆弱時,它就從「保護」變成了「隔絕」,從「超脫」變成了「孤立」。

我經常感受到的孤獨,或許就是來自於這個靈性之繭。我想,真正的修行從不是孤獨的,因為它最終會將我引向與萬物更深的連結與合一。這份孤獨,是繭帶來的幻覺。而生命的豐盛,常常發生在與他人、與世界的真實互動中;真正的靈性成長,需要我在現實世界的摩擦與碰撞中去驗證、去實踐。

但我不想責怪自己,因為這份覺察,我想這本身就是破繭的第一道裂縫。那個活在繭房的自己,也學會了許多事情。我想,真正的靈性,或許不是沒有情緒、沒有弱點。而是在所有的不完美中,依然能保持愛、覺察與流動。

統整與實踐:在河流上,找回我的心靈主導權

我不知道他人眼中的修行是什麼鬼玩意,但對我來說,修行的真正意義,不是消除情緒或追求一個靜止的終點,而是在兩條不斷流動的河流中,學會「覺察」、「穿透」與「流動」。它是活生生的生活實踐的藝術。

正因為我不甘於一直處於繭房的保護之中,這份渴望,成了我破繭的動力。我不希望靈性,或者說修行,成為逃避現實的工具,那麼,它就會成為隔絕我的牆。我或許自認超然,但卻越來越遠離了生命本身的豐盛與複雜。

我希望它是橋樑,目的是看清自己,找到轉化的方法,並將這些洞見帶入我的日常生活去實踐。不是要脫離世界,而是鼓勵自己在混亂中找到錨點、在職場中練習流動、在冷漠中溫柔地開放。所以我甚至將這些體悟寫成了文章,與他人分享。我想,這本身就是一種連結,也是協助自己破繭的一個方式。

我想,真正的修行,不是抵達一個沒有風浪的彼岸,而是學會如何掌舵,穩健地航行在生命的河流上。


結語:我的旅程,就是我最深奧的智慧

從身心靈中,我學到許多概念,如今,是該將概念帶入生活的時候。在職場上,每當我感受到不滿、焦慮、冷漠時,我會試著實踐那些小方法,去感受、去穿透、去轉化當下的情緒。我希望自己可以從頭腦的「理解」,走向「體驗」,而每一次的挑戰,都可以幫助我更深刻地認識自己,並最終活出內在的平靜與自由。

我相信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我靈魂成長的印記;我的每一次覺察,都是在為自己點亮一盞歸途的明燈。而修行,它絕不該是頭腦的遊戲,而是生命的實踐。所以修行沒有「完結」的時候,因為生命本身就是一場永恆的流動。


2025年7月26日

自由書寫033-職場生存:解開內在的「情緒放大器」,找回我的心靈主導權

 阿郎撰寫

每天的戰場,累了嗎?

公司是我投入了大量心力和自我價值的場所。我對於工作表現、同事關係、薪資待遇以及升遷機會,都懷有很高的期待。當這些期待一次次落空,或者公司環境與我的價值觀發生明顯衝突時,我的情緒便如同壓力鍋般不斷累積。

再加上在龐大的公司體制中,個人的影響力往往顯得微不足道,讓我感受到很多事情無法改變且不受我掌握。這種無力感和失控感,成為了引發憤怒、焦慮與挫敗的強大導火索。而且,當我越是認真對待公司發生的事情,那份「認真與嚴肅」的態度,從曾經激勵我的動力,卻反而演變成自己痛苦的根源,這不是一個諷刺嗎?

因此,在一次又一次的工作轉換中,我度過了我的人生。難道因此就變得「更好」了嗎?老實說:不盡然。或許這是我個人的問題,也或許是許多人共同存在的特性,因為即使我不停地換工作,也無法擺脫內心的焦慮。面對高層的規定,我心中始終懷有無盡的抗拒。隨著年齡增長,轉職越來越難,我漸漸發現,職場似乎不僅僅是一份工作,更像是我內心情緒的「放大器」。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的書寫主題總是與職場的各種瑣事難以分開,而這一次,我想試著進行一次全面的回顧,真誠地面對。

職場的真相:為何我會變得如此「認真與嚴肅」,以至於失去彈性?

在這些年的反思中,我漸漸意識到:
  • 我之所以對工作如此投入,是因為我在乎、我關心並且負責任。這讓我在專業上獲得了一定的成就,但同時也使我將外界事件與內心自我價值緊緊地綁在一起。
  • 我的嚴謹使我對結果有高期望,並且對事情有一定的「應該」預設,這或許幫助我追求卓越,但也讓我對失敗、錯誤和不完美難以容忍,導致我喪失彈性。
因此,在這份認真與嚴肅的背後,映照出我將自我價值、安全感、對被認可的渴望,甚至人生的意義等,與工作表現及外在成就深深綁在一起。而一旦工作出現問題,我的自我便會感到崩潰。我似乎綁架了自己,對工作的過度認真與嚴肅,成了對自我價值的「挾持」。若失去工作,我便會失去活著的意義與價值。我想,許多剛退休的人士或許都經歷過這樣的階段。

無根的浮萍:為何我總在換工作,卻換不走內心的不安

回想這20多年的職涯,我不斷在換工作、挑剔工作、嫌棄薪水,又再度渴望離職的循環中度過,那是一種「無根的浮萍」般的漂泊感。朋友聽我又離職了,我想也聽煩、懶得理我了吧。我知道,所以我待業時,不太會去找朋友,因為,我不想讓人覺得我是去討拍,而我也的確沒有討拍的需求,我不認為每個人都跟我一樣,所以我壓根就不認為朋友真會懂那種輪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樣啊。

其實深究這背後,我自己是歸納幾點:
  • 「完美工作」的幻想與期待:
    我大概率在潛意識中,對「理想的工作」抱持著一個極高的、甚至是不切實際的期待。這個期待可能包括完美的環境、滿意的薪水、和諧的同事、有意義的內容等等。所以當我進入一個新工作,最初的興奮感過後,現實的「不完美」便會迅速浮現。而我對這些不完美的抗拒,就會引發挑剔與嫌棄的情緒。
  • 內在不滿足的外在投射:
    我對外在環境如此的挑剔,可能是內在不滿足感的投射。當我內心深處感到不安、不夠好、或沒有找到真正的歸屬時,我將這種不適感投射到外在環境上,認為是「工作不夠好」、「薪水不夠多」導致了我的不快樂。於是,換工作就成了我逃避內在不適的一種方式。以前我常覺得自己是一隻老鷹,或許,也真的是吧。
  • 逃避深層問題的循環:
    不斷更換工作,可能已經成為了我的一種逃避模式。當我在一個工作中遇到挑戰、人際摩擦、或需要面對自己的不足時,離職提供了一個快速的解脫。而這形成我深層內在的一種模式,只要這模式沒有被轉化,這些問題往往會在下一個工作中,以不同的形式再次出現,形成一個「換湯不換藥」的循環。
  • 對「穩定」的深層恐懼與抗拒:
    其實我渴望穩定,但諷刺的是,這種不斷更換工作的模式,可能隱藏著我對「穩定」的某種深層恐懼。我的潛意識可能認為,穩定意味著失去自由、被困住、或需要承擔更大的責任吧。而這種矛盾的內在拉扯,讓我無法真正紮根。
  • 尋求身份認同:
    我像一個「不安定的靈魂」,一直在透過不斷更換工作,來尋找一個能夠定義我、讓我感到「我是誰」的身份。也因為我將身份的定義依賴於外在的工作,所以當工作不符期待時,我的自我認同也會隨之動搖,然後透過挑剔外在來逃避那種不安。
這一切或許都來自於我對「完美工作」的幻想、對內在不滿足的逃避,以及深層次的不安與未被滿足的渴望。於是換工作只是換了場景,劇本卻依然不斷重演。事實上,我以為在換工作,其實只是在換一個地方,繼續上演內心的『不安劇本』,而這一演就20多年了。

當「主管規定」遇上「我就是不認同」

每天,我都在經歷諸多無法接受的事情、規定與做法,內心湧動著“不同意”、“不情願”以及隨之而來的強烈抗拒。對這些外在的事物,我固執地進行著抵抗,我頑強地堅持自己的想法和做法,這進一步加劇了我的抵制,情緒也猶如粘稠的膠水,使我陷入這一些僵固的思維中,從而一次又一次受到打擊。

在職場中,我常常感到自己處於被動的地位,無法控制局勢。主管的每一條規定,無論大小,都有可能戳到我對於“失去自主權”的深層恐懼,從而引發抵抗。這種對自己標準的挑戰,無疑也在挑戰我內心的價值觀。對一些人而言,這無足輕重,只是小事一樁;但對我來說,卻仿佛是重重一擊正中要害。

然而,伴隨著對自己反應的逐漸認知,與他人不同,我也開始尋找到自己的道路,傾聽內心的聲音,追尋屬於自己的答案。

轉化之路:不是逃離職場,而是改變我與它的「關係」

我還是在不斷轉職中過日子,但卻始終一直待在職場上。退休金不夠當然是癥結點,但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用逃離職場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職涯,雖然全然離開也是一種選擇。我還是待著、還是被困著、別人還是跟我說「大家都是這樣」,但我就是不想成為那樣的「大家」。於是,我還是在這「情緒放大器」的職場中飄盪,試圖找尋一些不一樣的可能性。

或許我一直都搞錯方向了,人是不可能沒有情緒的,只是,某些人在情緒升起時,不再被情緒所困擾和控制。他們已經學會了在情緒中「穿透與流動」,並且意識到外在的困境無法定義他們內在的平靜。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朵浮萍,在生命的河流中不斷漂流,試圖找到一片完美的靜水區來安頓。但河流的本質就是流動,沒有絕對靜止的完美水域。我需要學會在流動中找到內在的穩定,不是去改變河流的流向,也不是去尋找一個永恆不動的河段。而是看清了河流的本質,並將自己的意識錨定在那個不變的「河岸」和「河床」上。我的「根」,不在於找到一個完美的工作,而在於向內紮根。

而職場,一個具體存在的外在環境,我需要改變內在與它的關係,不能再用「掙脫」的方式去面對,而是去「穿透」、去「流動」、去「理解」,我才能為自己內在的河流,開闢一條更廣闊、更平靜的流向。職場不該是我的監獄,它是我的道場;情緒不是我的敵人,是我的信使。

在混亂中,找回我的心靈主導權

一味地壓抑情緒或盲目抵抗,都無法帶來真正的解決。我需要在實際情境中練習「穿透與流動」,並重新審視我與這些「公司規定」的關係。於是,我自己嘗試在職場中,帶入一些練習:
  • 覺察與暫停:
    情緒升起的前幾秒,其實都可以感知到身體內部有股氣正在上竄、身體開始緊繃內縮,透過深呼吸,可以提供自己一個暫停鍵。而這一小段的瞬間是個契機。因為一開始,我的頭腦會立即編造「這規定有多蠢」、「主管多麼不合理」的故事,但透過為情緒命名,練習只觀察這個故事正在發生,但選擇不立即相信或被它捲入,這就像按下暫停鍵,這是不介入故事的重要關鍵點。
  • 分離「事實」與「故事」:
    困境是事實,痛苦是我為它編織的『故事』。我嘗試去區分客觀事件(事實)與我對事件的負面解讀和批判(我編織的故事)。這能讓我清楚意識到痛苦往往來自故事而非事實本身。
  • 穿透與流動情緒:
    情緒就在那,我不再試圖要自己樂觀、要自己開心一點。我允許情緒存在,感受它在身體裡的能量流動,而不是壓抑或掙扎。我知道情緒會來也會走,它不是我。而一旦我允許它流動,它就不再綑綁我。
  • 放下「當真、嚴肅」,活出彈性:
    有些規定確實不合理,而我可能無力改變。這時,練習臣服於我無法改變的事實。我的情緒掙扎,往往是源於我對「我必須改變它」的執著。我在職場有我的角色,這不代表我要放棄原則,而是學習在專業框架內保持彈性。有些事,我可以選擇「我雖然不喜歡,但我選擇先配合,觀察結果」。

我的職場,我的修行,我的自由

職場,佔據了人所有的最精華的時段,它是重中之重的議題,在我的筆記中,還有好多好多的體悟被紀錄下來。未來,我會再慢慢整理出來。

這是一條漫長的路程、一條還在持續的路程。對於自己的每一次覺察、每一次練習,都希望可以帶領我走向內在自由的一天。這不是「大家都是這樣」的消極被動的忍受著這一切,我不想這麼一廂情願,用無聲的忍受來度過剩下的歲月。也不會逃避困境去追求虛幻的自由與平靜,因為這只是在自我欺騙。我希望自己可以在下一次的困境中,依然能「選擇」內在的寧靜與喜悅,那才是我心中的「自由」。

我不斷去練習「與我的情緒共處」和「改變我與外在現實的關係」。這很難,因為它觸及了我最深的自我認同和控制欲。許多人活到老,依然被情緒所困,因為他們從未真正去面對和轉化那些內在的模式。我希望隨著年齡增長,對生活的各種事物能更為淡然與釋懷,但這不是年齡的贈禮,而是有意識的練習與選擇的結果。

因此,我並不畏懼將自己的心路歷程坦然展現,像是在書寫屬於自己的「心經」。我不會在臉書上美化現實,也不計畫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現出來。我只想真心對待眼下的自己,傾聽內心深處的聲音。


2025年7月19日

自由書寫032-解開情緒的繩結:從掙脫到自由流動的內在旅程

 阿郎撰寫

那份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結」

這些年,自己以職場為中心,在其他層面牽引出許多內心潛藏的恩怨糾葛的情緒,方方面面向我發起進攻。那種情緒像蜘蛛網,像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困在原地。而我習慣以「掙脫」的方式,來擺脫這些我不喜歡的情緒,卻發現它越掙扎黏的越緊。

而一路走來,我自由了嗎?沒有,但從與它搏鬥之中,有了一些領悟,而我希望這些領悟可以領我走向更廣大的自由。而這一篇便是這些紀錄的歸納與統整,那麼,就從「情緒為何難纏?我真的能擺脫它嗎?」作為起始點吧!

情緒的幻象:不只是「感受」,更是「關係」

我曾被情緒死死捆綁。比如焦慮像無數細針扎在心口,匱乏感則如黑洞般吞噬著我,而憤怒則像熊熊烈火,讓我既疲憊又灼傷他人。但當每一次我嘗試去「替換思維」時,那些強烈的情緒,反而像強力膠一樣,瞬間把我粘回舊有的思維模式。

多年之後我發現,每當我試圖「對抗」情緒,或壓抑它,它反而變得更強大、更狡猾。漸漸我覺察到,情緒不是問題,我對情緒的抗拒,才是問題。同時我也從中看見,我的困境是「事實」,情緒只是「我與事實的關係」,我用多年的時間,才釐清這兩者。
  • 我承認困境的「實實在在」:我不再欺騙自己說「這沒什麼」,或者假裝困境不存在。困境絕對是客觀存在的外在情境。
  • 情緒是我與困境的「關係」,是我對困境的解讀、是我給它貼上的標籤和故事。比如沒錢,真正讓我痛苦的,往往不是沒錢本身,而是我對沒錢這個「事實」所編織的負面故事和自我批判。換句話說,情緒並非困境本身,而是我對這個困境的內在反應、解讀和抗拒,是我對「事實不該如此」的期待,綑綁了我自己。
此外,我知道自己是個偏向悲觀的人,也接受這個事實。然而我卻發現,悲觀,雖然感覺像天性,但它更像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習性」或「模式」,而非無法改變的「本質」。「悲觀」不是詛咒,就只是種習性、只是我的心智習慣了這樣解讀。這種習慣的力量,確實非常強大,它會自動地將焦點放在事物的負面,自動地預設最壞的結果。但它依然是可以改變的。 這當中的轉折點,就是我與情緒「關係」的質變,幫我打開了一扇全新的窗。

轉化之道:不「掙脫」,而是「穿透」與「流動」

我從其中學會的,不是如何「掙脫」情緒的牢籠,而是如何穿透它,並允許它像河流一樣流動。這是一種從「對抗」轉向「協調」的質變。而為了實現這個質變,我自己做了一些練習:
  • 承認與命名:
    過去當我憤怒時,我就直接變成憤怒的本身。但後來,我學會了停下來。我會先承認它:「啊,此刻,我正在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焦慮。」然後,我會嘗試命名它:「這股焦慮的感覺,在我的胸口,它像一團緊繃的繩結。」。而這一個練習帶來一個「關係」的質變:我開始將自己從情緒的「受害者」角色中抽離出來,成為一個純粹的觀察者。我不再說「我很焦慮」,而是說「我正在體驗焦慮的感受」。這微小的詞語轉變,卻創造了一個巨大的距離。
  • 身體的錨點:感受,而非分析。
    我嘗試將注意力帶到身體感受上,不去分析焦慮的來源或內容,只是純粹地感受它在身體哪個部位,是緊繃?是發熱?是顫抖?這像是一種「穿透」。我不再試圖逃避那份不舒服,而是允許自己與它共處,甚至好奇地探索它,我會用呼吸進入那個感受,而我近期常在用的一個呼吸節拍器app,是普拉納呼吸法(Prana Breath)。對我來說,深呼吸是幫助情緒流動最直接的工具。
當然,可以練習的方式不少,但重點是,我想要讓情緒「流動」而不是堵在那邊。情緒是能量,只有當它被允許並被穿透時,它才會像被堵塞的水流找到了出路,開始「流動」。那個「穿透」的關鍵是允許。給予情緒存在的空間,不評判它、不試圖改變它,只是讓它在那裡,這份允許本身,就會鬆動了情緒的「黏著力」。

深層解放:從「自動化」到「有意識」的重塑

也許是天性,或者是自身成長背景形塑,使得我有一種消極悲觀的負面傾向。記得以前有做過測驗,我的憂鬱指數很高,他們都覺得我的生命很危險。

那份天生的悲觀傾向,陪伴我至今所有的生活,所以我天生就對那些憂鬱症的人有一種理解。他們的憂鬱理由,完全不被身邊的人所認同、所理解。這些人甚至有名有利有光環、衣食無缺、生活美滿,但卻憂鬱到活不下去,他們體驗到別人完全無法體驗的苦、他們看到別人看不到的絕望,而我也是他們其中一員。所以我這些年早已不再對他人說太多自己的苦,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我被什麼困住,就算知道,也只是頭腦上的知道。

我也曾嘗試對一切假裝樂觀,但那樣的「樂觀」,只讓我更加的壓抑,反而為我帶來更大的內在衝突。漸漸的我理解到,「悲觀」,雖然感覺像天性,但它更像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習性」或「模式」,而非無法改變的「本質」。它不是我「想」要這樣解讀,而是我的心智習慣了這樣解讀。這種習慣的力量,確實非常強大,它會自動地將焦點放在事物的負面,自動地預設最壞的結果。

於是我想要反轉悲觀,而我學到的真正的「反轉」,是從無意識的自動反應模式中,脫離出來,進入有意識的選擇。而非催眠自己,直接從悲觀變成樂觀。而這「反轉天性」的真諦,便是從「自動化」到「有意識」。

我不再評判自己的悲觀,也不再試圖強迫自己樂觀。我承認並擁抱自己的悲觀,而這反而為改變創造空間,因為那份掙扎的能量就釋放了。

我試著創造「暫停空間」:在負面情緒或思維升起時,透過一個微小的暫停,例如:深呼吸,將意識拉回身體,來打斷這一連串自動化的反應鏈。或者想像自己漂浮在上方,看著自己與周遭的這一切發生。

我以這些方式,不斷的重塑自己的神經迴路,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練習。每一次成功穿越情緒的爆發,都在強化新的、更自由的反應模式。

結語:回歸生命之河的寧靜與愛

我不是要「消除」悲觀,而是要讓它從一個「控制我的主人」,變成一個「我能夠覺察並選擇如何回應的來訪者」的關係。這種從「受害者」轉變到「觀察者」,是一種「關係」的質變。它不是靠對抗、逃避、掙脫,而是靠承認、穿越、與流動。

我沒有想要再改變情緒了,我只想改變我與情緒的「關係」。我無法改變一些外在的事實,但透過改變我與情緒反應的「關係」,我也改變了我與外在事實的關係。

我理解的平靜不是缺乏噪音,而是即便身處噪音之中,我依然能聽到內在的寂靜。從理解到體會之間,需要實踐、練習的引介。於是,那些惱人的職場,還是那樣不得我心,有人可以輕鬆的接受,我則需要練習。不要接受那種「大家都是這樣」的論點,因為每個人有其各自的痛點難以克服,有人是金錢、有人是愛情、有人是小孩。總之,當你也遇到自己的痛點,而別人又在那勸你說「大家都是這樣」時,笑笑就好,好好真心面對這些情緒比較實在。

如同憂鬱症的人,他們活在別人看不到,只有自己感受得到的痛苦深淵那樣,期待別人要理解、要體會自己的苦,那期待反而會讓自己更痛苦。所以這些年我已沒有意願與別人一起探究這些了,我寧願與自己對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記錄下來,透過整理成文章,也順便梳理自己的理解。

我只是想要成為自己生命之河的掌舵者,河流還是會那樣的湍急、那樣的不可預測,但我想要帶著有意識的方式來與生命之河共處。所以如果這些文字剛好對你有幫助,那是我們有緣。



2025年7月12日

自由書寫031-河流的智慧:生命、意識與真理的映照

 阿郎撰寫

那份說不出的「困」與「累」

隨著時間流逝,我常常感到心中有一塊說不出的「困」和「累」、也一直感到焦慮追著我跑,更加渴望過著躺平耍廢的日子。你也跟我一樣嗎?每當與人分享這些,得到的回答,總是不出「別人也都是這樣」、「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這個環境就是這樣」的回答。

我不想再聽這種對話,於是為了找出這些答案,這麼多年來,我沉浸在大量的身心靈書籍之中。但可惜的是,我還是覺得身心疲倦,甚至覺得這一路上的同伴,漸漸的只剩下我一個人獨行。那種孤獨的滋味,也讓我這幾年已不再想與人聊這些話題。

這些壓力與不快樂,當然可以找出一些可見的來源,但它們真的是源頭嗎?沒有工作時,找到工作就解決問題了嗎?沒有錢,開始賺錢就解決問題了嗎?工作壓力大,想著大家都是這樣,就可以忍下去嗎?

焦慮與不快樂:揭開「期待」的面紗

我不知道你不快樂的根源是什麼,但在自己的探尋過程中,我發現許多痛苦的源頭,都跟那些我不自覺深信的「期待」,有著千絲萬縷的連結,它們像無形的鎖鏈,束縛著我。

我應該有錢、男朋友應該體諒我、朋友應該理解我、父母不應該對我情緒勒索、小孩不應該吵著不停等等,我看到別人被這些內心設定的無數個「應該」所捆綁,而我自己身上也一大堆。

當現實不符合這些「期待」時,它所帶來的巨大失望、焦慮、憤怒甚至絕望,深深吞噬著我,這種「期待落空」的痛苦,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著我的精神。「大家都是這樣」的回答,我完全無法接受,我不想成為那樣的「大家」,一點都不想。但奇怪的是,越是努力工作、努力經營關係、努力讓一切「更好」,心裡那種沉甸甸的、充滿焦慮、疲憊,甚至是一絲難以言喻的憤怒與失落的感受,從來沒有因此減少。到底還要怎樣?出口到底在哪裡?我不知多少次在書寫中,不斷的吶喊、怒罵這個世界。

「期待」是我生命成長的動力, 我期待進步、期待美好、期待有錢、期待悠閒過日子。如果沒有這種對「更好」的嚮往,人類社會可能無法發展,我也難以突破現狀。期待應該是向前的能量,但為何它成了我近幾年壓力、受苦的問題來源之一呢?於是,我看到它的另一面貌。那就是當我將結果死死地抓住不放,認為「必須」如此,否則就無法接受、無法快樂時,「期待」就變成我的沉重枷鎖。

我驚覺到,問題不在於「擁有期待」本身,而在於我與期待的關係。當它成為一種執著,一種「非如此不可」的信念時,它就從生命成長的動力,轉變成了限制與痛苦的根源。

生命之河:從「被困」到「流動」的領悟

我意識到,關於「期待」的信念,我還有好多需要去解開的,但此刻,我想多紀錄一些其他的部份。

我很少旅遊,但每當我去到溪流邊,聽著溪流所發出的聲音,那種清涼、靜謐的氛圍,總會讓我的心瞬間就沈靜下來。溪流就像我的生命經驗。它包含了我所有的情緒、念頭、挑戰與喜悅。它不斷流動,永不停止。我無法抓住過去的水,也無法預知未來的激流。

而在溪流中,總會攜帶很多的東西沖刷而下。就像我的腦海中,無止盡喋喋不休的念頭、不斷編造的故事情節、不斷的判斷是非好壞,那些難以承受的情緒,我的孤單、憤怒、疲倦,也都在河流裡翻滾著。

當我站在河流中,我會被河流的沖刷力量而站不住腳,但當我站上岸邊觀看,無論河流多湍急,也與我無關。我可以觀察河流的一切,卻不受到它的影響,我反而感到平靜、喜悅。可惜的是,我多數時候都是站在湍急的河流中,只有少數時刻是站在岸邊觀看。而每當我想從河流中間走上岸,卻感到這個過程是如此的困難,甚至走兩步又退兩步,始終還待在原地,承受著河流夾帶一堆東西沖刷而下的痛苦。

走向自由:鬆開手,體驗另一種喜悅

走上岸的過程很苦,但留在原地更苦。而要離開那種苦,不需要改變整條河流,只需要走上岸。我看到那個我尋覓很久的出口,它不在於改變外在世界,也不在於消除所有的期待,而在於改變我與「期待」的關係、改變我與「生命流動」的關係。

苦的另一端,總是可以找到一份期待,「應該、為何不、必須、怎麼會」是期待的另外形式,它總是藏得很隱蔽,不容易找到。每當焦慮、不快樂、憤怒升起時,只要向內多問自己幾次:「我此刻在期待什麼?我認為事情『應該』是怎樣的?」我總是可以挖掘出我可能未曾意識到的隱藏期待,它怎麼在那?這個過程,就像讓自己站在河岸邊,看著水流中的泥沙、雜物從我面前流過,不需追逐,也不需抗拒,只要願意睜開眼看著。

我試著學習去區分「願望」與「執著」。我還是「想要」某些目標,但我同時鬆開對那個結果的「執著」。我試著接納生命本身就是一條充滿變數的河流的事實、試著鬆開那試圖控制外在條件的手。我學習像河流一樣,樂於順應事變、與不如預期共處、讓事情發生又怎樣,我試著不那麼嚴肅的看待事情的發展,讓事情就那樣「流動」。

生活不總是按照我的期待流動,就像一條無常的河流,但每當我不再那樣抗拒事情的發生時,我的心就更加自由一點,就像往岸邊移動了一點那樣。我不知道還要多久的時間,我才能完全站在岸邊觀看這一切,但那是我看到的出口 - 成為生命的觀看者。

你也是擺渡人,你並不孤單

從前有多人與我同行,如今剩我一人獨自行走,那種孤獨的滋味並不好受。我還是經常走兩步退一步,不斷在同一個地方翻船,但這些日子我學著溫柔的對待我自己。我已經漸漸接受,也沒有意願再回到過去,去忍受著「大家都是這樣」的苦。過去那個大放厥詞的自己,早已消失。我現在只想要與自己對話,一次又一次的紙上對話,便已經足夠。

我書寫、我紀錄、我整理,為的不是別人,只想為自己而做。在消沉一段時日後,我又開始將這些心得,寫成長文,用來當作自己這趟旅程的旅伴、支持我的力量。這些文字堆砌成我的渡船,我搖阿搖著想渡過這條河。看著這些文字的你,你一個人嗎?你也像我一樣,曾感到那樣的孤單嗎?我不知道你走了多久、走了多遠、是否有人陪著你呢?也許,這些文字有緣也可以成為你的渡船。我50+,我用文字擺渡我自己,或許還有那不曾相識的有緣靈魂。


2025年7月4日

自由書寫030:穿越被背叛的憤怒,尋找內在的平靜

 阿郎撰寫

當我的世界崩塌,而你的世界依舊陽光普照

你曾經陷入困境嗎?好吧,我是在說廢話。我們都有曾被困在某一種生命情境的經驗,找不到出口在哪,前進無路,又無路可退,那是一種身心都承受很大煎熬的時刻,就算與身邊朋友聊聊,你也會覺得於事無補。


而奇怪的是,好像每個人都照常在運轉,只有自己的世界被按下暫停鍵。身邊的朋友照樣吃吃喝喝、照樣愉快的旅遊、每天是陽光普照,只有自己活在狂風暴雨之中。很少人會想陪你走過這陣風雨,當你放晴時,他們才會想接近你。


事實上,當我們身處困境時,會自然地渴望被理解、被看見、被支持。但當我們看見身邊的人似乎「照樣」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而我們的痛苦卻似乎被他們「忽略」時,內心會升起巨大的失落、孤單,甚至憤怒,這是非常正常的反應。我曾多次經歷這一些,被折磨的痛不欲生,而我在當下只想快點找到出口。


憤怒的深淵:期待、失落與內在的呼喊

這一份怨恨、憤怒,來自於自己的「期待」。我期待朋友能體恤自己的困境、能展現對自己的關心、至少能夠「看見」自己的脆弱,而不是對此無動於衷、照常生活。


所以當這些期待落空時,我會感到被背叛,被忽視、怨恨與憤怒。這份憤怒,就是對未被滿足的期待的渴望。這不是說朋友是惡意的,而是指出了自己內心深處對理解與共情的需求。


智者的迴響:理解「各自的河流」與生命的流動

我曾看過一些文章,那是一些老者在生命最後回顧的粹練。這些人在經歷了世俗的繁華與痛苦後,最終領悟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自己的因緣,自己的學習。 有些人對兒女的執著,正是因為他將自己的期待投射在兒女身上,希望兒女能走他認為「正確」的路。所以當兒女選擇其他路時,他們都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而我將對朋友的期待,投射到朋友身上,希望他們能以我所期待的方式來回應我的困境。而當他們沒有這樣做時,我便感到痛苦。


其實,朋友們也有他們各自的生命河流,他們的順流逆流、他們的煩惱與喜悅,與我的河流並非完全同步,朋友的「照常生活」是他們生命流動的一部分,這並非惡意,只是生命的本質。它提醒我,我無法強求朋友為我的停滯而停滯,每個人都必須走自己的路。只有深刻的理解這一些,才能有助於鬆開我對他人如何回應的執著,「放下」,只是在深刻的理解與接受後,自然而然會做的反應,而不是為了放下而去練習放下。


轉化之路:回歸內在,成為自己的擺渡人

但我要點出的是,那個怨恨、憤怒是真實的,並非「不應該」的,因為它「已經存在」了。


只能感受它,而不是壓抑或批判它,但不要被它吞噬了。朋友有他們自己的生命軌跡、自己的煩惱與喜悅。然而自己的痛苦也是真實的,但它主要發生在我的內在。所以當我將注意力過多地放在朋友的反應上,我便將自己的平靜交給了外在。


朋友的「支持」不一定是以我期待的方式出現,將自己的情緒平靜建立在他人反應之上,是脆弱且不可控的。只有放下對他人「應該如何」的「期待」,才是自己獲得內在自由的關鍵。這份放下,不是彼此冷漠以對,而是允許每個生命走自己的路,這才能為自己創造內在的自由。


在孤獨中發現完整,在流動中尋求平靜

怨憤、憤怒,來自於「期待」的落空。只有當我尊重各自生命河流的流動,我才能收回對他人回應的過份期待,我們身陷其中的執著點,不是他人的反應,而是自己的那份「期待」。


的確,在困境時會感到孤獨,但這份孤獨又何嘗不是與自己深度連結的機會。只有當我與自己連結的更深,我便可以不再那麼依賴外在的反應。這過程容易嗎?不,至少在我身上,這是非常難熬的過程,因為這片風雨,我只能自己走出去。但每一次的向內覺察,都可以強化自己內在平靜的韌性。


或許你在困境時沒有出現與我類似的感受,也或許有。但若是出現這樣的感受,真的不要急於又給自己一些責怪,因為那真的是一段痛苦的過程。我理解那種不斷被想法綁死死、想放下那些想法卻又擺脫不掉的痛苦。


寫下來吧,我把那些說不出口的怨恨、憤怒,通通盡情的實現在紙上。透過這個方式,我學著去接納自己的憤怒、我試著去陪伴那些怨恨,因為在書寫時,我都在。那不會發洩一次就完事的,你會一次又一次的發作,但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書寫這些情緒,焦點會慢慢的從外在的期待,轉回內在的自我關懷。而一旦這些期待被鬆開時,你便為自己創造了內在的自由。


50多歲的自己,我想成為自己痛苦的擺渡人,如果你也跟我一樣正在經歷這些痛苦,我將它寫成文字,化為我的渡船,希望也能有緣載著你,前進。

 

2025年6月28日

自由書寫029:從悉達多對親情的放下,看自己對工作和金錢的執著

 阿郎撰寫

悉達多的掙扎與我的共鳴

近期讀了《流浪者之歌》,書中好多地方我都很有感觸,對於悉達多「放下親情」的段落也是如此。我在想,是要經歷怎樣的痛、多少的期待落空,才能大徹大悟的「放手」。


這個「放手」兩個字,被很多人說到爛,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幾人?一題到「放下」,也許有人會覺得倒胃口:「又是那一套」。但是,當你被困在某種生活情境中,而你有意識到,這源頭是來自頭腦中的某些念頭時,你就會知道,要不受到那些念頭的影響,有多麼的困難。


比如自己對於金錢的執著、對於工作的厭倦又被經濟追著跑的無奈,那種進不得退無路的「被困住」感受,深深折磨著自己。於是,悉達多的「放下」,在我自己工作與金錢的信念中,能否提供一個突破口呢?

悉達多的故事:親情執著的映照

悉達多曾為人子,當年他不顧父母的期待,堅決的放棄婆羅門身份,而選擇修行。他的父母顯然遭受極大的痛苦,但他還是不曾動搖過。而今,當他看著眼前的兒子,卻想要從修行人,成為世俗人的堅決決定,他也感到極大的痛苦,畢竟,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兒子著想阿,但兒子依然堅決著選擇自己想要的道路。


這種期待落空的痛苦、那種心被撕裂、想不通又不願放手的痛,深深的困住了他,也破壞了自己以為平靜無波的道心。


而身旁的那位智者朋友,靜靜的看著他的一切,並不多言,只是陪伴,只是不斷要他傾聽大河的教導。而最終,他放下了,但不是漠不關心的那一種,而是領悟到,萬物皆有其道。


過去身為人子的悉達多、如今為人父的悉達多,當年他對父母親做的、如今他承受他的兒子對他做的。當年他對自己選擇的堅決、如今面對兒子對自己選擇的堅決,他了解到,父母是對的、兒子也是對的。


有什麼可以強求與控制呢?那種痛讓他最終領悟,也讓他學會了允許與順應。他放下的,不只是事情的發展,更是頭腦念頭對他的控制,他超越了那些控制他影響他的念頭了。


自我的反思:工作與金錢的「親情」

兒子的期待、父母的期待,該聽誰的?而我對於工作是否也藏著某種深深的期待呢?當現實與期待不符時,我的失落與痛苦,是否便是來自於這份期待呢?


「穩定的工作」本身,是否便是一個不合現實的期待?我無法接受工作與金錢的狀態,就像悉達多無法接受兒子的選擇那樣,我也正在經歷故事中的悉達多,這種期望與現實的拉扯,讓我有種被困住的感受。


悉達多傾聽大河,那我的大河又在哪?我書寫,不斷的書寫,我的內心以無聲之聲向我傾訴。是的,我在靜心中,靠近了那條大河,原來,那條河就在我的靜心之中,而那是否也是悉達多的那條河呢?


學習「放下」:行動與心態的轉變

放下執著,而非放棄責任:

悉達多放下對兒子的期待,這不是消極、也不是逃避。他依然深愛著他的兒子,但他放下了自己頭腦中,那個「必須怎樣」的僵化期待和控制慾。他放下的,不是責任,而是執著。那種期待是一種執著,越是期待,越是執著。他的「放下」,並非不愛,而是讓愛以更自由、更不帶執著的方式存在。


尋找我的「擺渡」方式:

悉達多最終成為了那條河的擺渡人,這令我深深著迷,也令我反思。在我目前的狀態,能否找到也像「擺渡人」那樣,提供價值、服務他人的機會,即使這價值不直接體現在金錢上,我也甘之如飴?我不知道,於是,我寫下這篇文章,我寫下了自己對金錢焦慮的覺察、對工作意義的探索,如果也能觸動你的內心,那就足夠了。


接受「流動」:

我的生活如同那條大河,生活中的工作和金錢也是流動的。悉達多透過傾聽大河的呢喃,悟透了變化的必然。我想向他學習,去接受一切變化,允許自己去探索任何新的可能性,哪怕只是一些小小的嘗試。


當下的覺察:

我不知道開悟是什麼,也不特別追求它。但對我來說,開悟是一個持續的旅程,存在於每個當下的覺察中,它不是一個完美不再變化的終極。於是,當我又再一次抱怨工作、抱怨生活時,那都是一個機會,而我使用書寫,與自己對話的方式來觀察內在、傾聽那條河流對我的低語。


結論:在不安中尋找平靜

雖然它只是一本書、一個虛構的故事,但我希望藉由它,來幫助我自己重新看待工作、金錢及生活。


我還在學習的道路上,學習傾聽、學習「放下」。我50多歲了,仍然感到迷茫、仍然對外在有著許多的期待與執著。所以我繼續探索,我想,這探索的本身,便足以構成這一趟生命最有意義的旅程。我的生命就是這條河,我所經歷的抱怨、迷茫、對一些事物的熱愛與厭惡,都是這條河的一部分,我試著接受它的流動,而不是抗拒它。我將這次心得寫成文字,這些文字就是我的「渡船」,用來擺渡我自己過河。


你呢?面對生活中的眾多痛苦時,又是用怎樣的方式去面對?希望你也能找到屬於你自己渡河的方式,或者與我一起共乘這艘小船,繼續前進。

 

2025年6月27日

阿甘投資法讀後心得

阿甘投資法:簡單、重複、堅持的投資哲學

阿甘投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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