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撰寫
10天的年假來了,身邊許多朋友已經訂好機票,迫不及待的出國渡假去,好似囚犯渴求已久的假釋出獄般,雀躍不已。米香早已習慣這樣的年假,因為自小到大,「假期」對他的意義,反應就比其他人冷淡。
花若盛開,蝴蝶自來
米香只是靜靜的坐在電腦桌前,看著朋友遊歷泰國的照片,底下則是其他朋友充滿羨慕的留言。米香不解,10天的年假,每個人終於都有了長長的假期,明明都可以去玩,為何要羨慕別人的行程?同時,這位朋友自身有躁動症,也尚在服藥控制,所以只要心智浮現什麼,他便急於去實現它。但奇怪的是,其他人皆羨慕這位朋友的生活,每當她PO旅遊美食文,便引來一堆人的羨慕。因躁動症而不停的活動,結果人們反而羨慕這種多采多姿活動下的生活,是否代表每個人都對自己生活現況的諸多不滿但卻無處宣洩呢?
然而米香深刻的知道,這位朋友的快樂是短暫的,因為事後他便又回到空虛無聊之中,周而復始。看美景、吃美食、泡溫泉、爬美山、再吃美食、再泡溫泉,感官無止盡的需求、心理無止盡的需求,旅途中上傳照片,繼續滿足存在感的需求,無止盡的需求,滿足了一個馬上出現另一個,人們卻羨慕又渴望這樣的生活!米香真的無法理解。
山水、楓葉、青山綠水,靜靜的佇立在原地。人從四處湧來,說個不停、吃個不停、拍個不停、PO個不停。花草不顯擺,卻自然吸引眾人朝拜,但就算如此,山水依然靜默,人真的太吵了。靜默者為何可以吸引旅人呢?這些旅行者很多都是有財有勢、有美貌有智慧、有野心、有雄心萬丈,他們從這些靜默的存在中,可以得到什麼呢?他們又想得到什麼呢?山水不需要他們的看法、不需要他們的稱讚,你的任何看法對於高山來說,都是虛妄。米香靜靜的寫下了感觸。
眼鏡 - 自我 - 個體化
米香像是一個被世人遺忘的存在,只有一杯熱茶與冥想音樂陪伴著他。微醺的氛圍、充滿感性的時刻,米香筆記本上寫下感動:「個體性導致每個人都有一個獨特的世界,而每個人都活在那個世界中 - 自己那個專屬的透明世界裡,泡中有泡。難道各自的世界是幻相?但如果是幻相,我又怎麼可能可以感知到它?如果不是幻相,為何別人無法與我一樣感知到它?除非,所謂的世界只存在於各自身上,而每一個人都帶著一個個體化的世界然後又在這個外在世界到處遊走。如果撤除這個「個體化」,這些「個體化的世界」是否也會隨之消失?
這個「個體化」自然會產生一個「個體化的世界」,這種專屬的世界的「存在」是與「個體化」綁在一起的。如同戴上墨鏡,自然出現一個墨色的世界。如果大家都戴上不同顏色的眼鏡,那麼,每個人都將體驗到不同顏色的世界,而紅色世界的人將無法理解世界怎麼可能會是墨色的?每一個「自我」都是一個有色眼鏡,透過自我,經驗的就會是那個自我所形塑的世界樣貌。外在世界還是一樣的外在世界,但每個人透過自我卻各自體驗著其各自的世界。」米香啜著一口熱茶,推了推透明的老花眼鏡,拿著色筆塗上了一段心得。
單獨的美
新事物、新環境帶來的刺激,讓人宛如新生、充滿好奇、活力、期待與享受。在其中復活的是「誰」?享受並期望渴求更多這種體驗的,是「誰」?「他」與之前覺得生活無趣的那個,是否同一個?又是什麼改變了?心情更好,但「心情」又是什麼?這些會「變化」的,不就代表它們虛幻的本質?這些表面現象的底層,有那「覺知」在隨時見證著。
而「認同」 + 「個體化」,變成了一切痛苦的開端,成了這個「身心裝置」。而解除痛苦,也該是從這開始往回走,走回到這一點開始之前,也就是回到「覺知」。米香振筆不停的紀錄這些靈感。只有當人知曉他自己單獨卻圓滿的本質,向外索求的「需求」才會止息,否則這一切的活動,只是為了填滿不知從何而來的「需求」而產生的。而「依賴」註定會產生,可以依賴美貌、依賴財富、地位、另一半、依賴專業、依賴旅遊或其他新鮮的刺激等等,都是「匱乏」的一種展現,否則「需求」何來?
新的一年,遠在異鄉的朋友,以及在書房書寫靈感的自己,同一個時間,迥然不同的活動。誰又何需妄說自己過得比他人不充實?米香歇筆,迴盪在一場與自己獨自的對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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