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位老師想讓學生去做什麼,這故事只和老師有關。如果老師有這種認識,他也許會繼續建議他的學生,也許會停止他的建議。但不管哪種情況,如果老師是有覺知的,那都很好。但並非每個老師都充滿如此的覺知。有一種無明,是以光明的形式存在,有的老師就掉入到那裡而出不來。掉在那裡的老師以為自己明白了,有覺知,然而他的全體認識只是出於更加巨大的無明。因為那無明以光的形式存在,所以他辨不出了。
要辨認黑暗是容易的,但要辨認以光的形式存在的黑暗就不那麼容易了。有兩種魔(粘人的境界),黑暗魔和光明魔。通常人的眼睛能認出黑暗魔,它太好辨認了,它以你不喜歡的方式存在,它在你不喜歡處出現。但光明魔不同,光明魔以你的喜悅存在,以你的智慧存在,以真理存在,以你的覺知存在,以佛法、甚至你的佛性存在。當一種魔偽裝成喜悅,偽裝成智慧,偽裝成真理、覺知,乃至佛法,你如何辨認它?當一種魔偽裝成佛,你如何認出它?
無明最本真的樣子是光明的,而不是黑暗的。也就是,最深的無明、最根本的無明是以光的形式顯現的,不要看見光就以為是光而不是無明,那才是無明的真面目呢。光明的意識本身就是無明。“我知道”是無明的起源。當光明的意識說“我知道”時,它開始墜入無明。它說的“我知道”越多,它越認為自己知道,它越墜入更廣、更深的無明。
你知道你的學生該幹什麼嗎?你真的知道某人的人生道路該怎麼走嗎?你不知道,假如你說你知道或認為你知道,你正在墜入無明。從某種意義上說,看著人,看著物,只要你的心踏出當下一步,你就在墜入無明。即使你沒有踏出當下,假如你沒有對當下的覺知,你仍然處在無明裡。無明以我知道的形式存在,你的每一個我知道都是無明存在的象徵。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無明或無明到底有多少,那麼檢點你有多少認為,查看你有多少我知道,便可知道你的無明有多廣和多深。
有時候,弟子是無明的,但老師的無明更深。深到不但學生看不出他的無明,連老師自身也沒有看出。學生看不出老師這種巨大深藏的無明,學生就會以為老師非常偉大、非常智慧而崇拜他、膜拜他、讚美他等;老師如果看不出自己的這種無明,就會以覺者、尊者、智者或佛等身份自居,就會以建議他人、指導他人、揭示他人、幫助他人等行為而行動,就會領受神聖感、使命感、自在感等,而無明在世間。
事實上,當一個老師每當有使命感、自在感、神聖感,每當以幫助者、建議者、揭示者、指導者等身份存在時,他就應該覺警了;當他被別人稱為覺者、聖者、尊者、智者或佛等這樣的詞彙時,他就應該覺警了。如果他不覺警,他很容易墜入無明而不知,甚至他已經墜入無明瞭。證據就是看他有沒有接受別人賜給他的這些稱號,他有沒有認同他的那些美好不同的感受,他有沒有相信他的那些想法。
頭腦本身就是無明,當我們醒在頭腦之上,這點極容易發現。當沒有覺知,我們的每一個起心動念都無明,頭腦的每一步抬腳和移動都在往無明的深坑裡行走。在修行的道路上,黑暗、陰暗的無明深坑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光明的、美好的、智慧的無明深坑。多少人能避過或繞過黑暗的、陰暗的無明深坑,卻滯留在光明的、智慧的、美好的深坑裡出不來——沒想到出來、不想出來、沒認識到出來等。服務於無明卻還感恩無明賜給他的東西,這樣的人如何能脫離無明呢?
當一個人享受無明帶給他的東西,他就很難出離無明。通常,真正狡猾的無明正是以那些光明、智慧、美好的禮物賄賂你的,以真理、信仰、正確等法寶來控制你的。要識破無處不在的無明,要辨認有一千個面孔的無明著實不易。修行者啊,要小心無明。居在學生位的要小心無明,處在老師位的更應該小心無明。在一個無明充斥著的心靈世界,有不無明相,它在哪兒,以何等模樣存在?請明辨之,慎思之,審問之,篤行之。小心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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