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撰寫
今天在職場上,又因為一點小事勃然大怒,心裡真的好希望自己能像武俠小說裡的俠客一樣,做到笑罵由人的灑脫。唉,我怎麼這麼敏感、這麼容易玻璃心碎一地啊!老是把別人的一句話無限放大,還自己編織出各種小劇場,然後把這些不舒服的感受放在心裡,好久好久都放不下。
我納悶著,幾天前體驗到的那份淡然去哪兒了呢?我終於明白了,那份「淡然」其實就像是退潮時平靜的海面,那是沒有受到外在事件衝擊時的狀態。而我現在所面對的,恐怕是漲潮時的洶湧波濤。
看來,「淡然」並不是一種可以永久擁有的狀態,它更像是一個當下的禮物,需要我持續地練習來維持。而我真正要面對的,是內在習性的力量,就像是一股隱藏在平靜海面下的強大暗流。當沒有外在干擾時,它隱而不見。但只要一點小事發生,這股暗流(我的情緒)就會被啟動,瞬間蓋過我的覺察力,讓我再次陷入失控的狀態。
所以,那個「淡然」的消失,不是我修行的失敗,而是我的「習性」終於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我已經不再是那個自以為「很淡然」的旁觀者,我正在親身感受,當面對真實的衝突時,我的心有多麼脆弱。
當我認定某件事「理所當然」時,憤怒的念頭就會冒出來。我的憤怒、受辱和玻璃心,都來自於我對那個「理」的強烈認同。當有人違背這個「理」時,我就直接從「對」的立場,跳到了「憤怒」的情緒。這個「理」就像是我的防禦盔甲,當它被攻擊時,我就會感到受傷。而我的「憤怒」,就是這件受傷的盔甲所發出的怒吼。我無法對這個「理」無所謂,因為我已經把它當成自己的一部分,甚至是我的價值所在。
不過,這周我給自己一個新的練習:從「對抗」走向「擁抱」。我不再試著假裝灑脫,那只會增加我內在的壓力。我停止了自我批判,允許自己「不灑脫」。我溫柔地對自己說:「好吧,我現在就是個玻璃心,我就是很受傷,這就是我的現狀,我允許它存在。」
同時,我也擁抱自己的受傷。當我感到受傷時,我停止分析,只是將覺知帶到身體感到不舒服的地方,靜靜地感受那個感受,不給它任何故事或理由。當「想太多」的習性又冒出來時,我練習只是溫柔地「觀察」它,看著它編織的故事,就像在看一場不屬於我的戲劇一樣。
我現在覺得,或許真正的灑脫,不是我從此再也沒有玻璃心,而是當我的玻璃心又碎了一地時,我能夠溫柔地看著它,然後知道,我那顆完整的心,從未因此而消失。